你死不了,就会生不如死。

燕拓不知道为何,从季舒容的话语之中听出了这样的弦外之音。

他心中的苦涩犹如潮水在奔涌,用尽所有力气,艰难道:“她……她人……”

季舒容挑眉,眼中满是冷笑:“你应该非常了解我的为人才对,我出现在这里就要是我不怕你去知道事实的真相。但是你就算知道又如何呢?你根本就不能改变些什么,不是么?”

燕拓颤抖着的手紧紧攥起,接连几日以来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终于在这一刻崩溃。

这种痛化作不可以遏制的滚烫的泪水,从眼中一颗一颗的砸落……

只是他眼中流着泪,嘴角却不住的上扬,口中喃喃自语。

“她活着……还活着……活着……”

“呜……活着……哈哈……活着……”

……

他的嗓音带着战栗和后怕,又哭又笑的狼狈样子,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心酸。

他就像个可怜的孩子,终于得到了自己心爱的宝贝,仿佛在这一瞬间,他就拥有了全世界。

“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燕拓的声音意外的清晰,这好像是回光返照之人般。

那双眼睛,红得令人心惊,亮得令人错愕,倔强的令人愤怒。

他就这样直直看着她,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季舒容眯了眯眼,伸手嘶拉一声撕裂了自己的袍脚,断锦裂帛的轻响,让燕如遭雷击。

“不……别走……求求你……”

如泣如诉的请求,却阻挡不了季舒容离开的脚步。

她毅然转身离开,清冷的声音随着夜风飘散而来。

“燕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曾经的我跟你一样的可恶……虽然我们的目的不一样,但是你和我的本质却一样。我们……都是伤害了她的罪人……

所以,我现在要竭尽一切去补偿她,如果没有她的同意,我是觉得不可能告诉你她的行踪的。”

“不……不要走……”

“季舒容!”

“不……”

……

一阵清冷的夜风刮过,吹散了燕拓的嘶吼咆哮,除了他眼中的一片灰败之外,四周就只剩下满地的苍夷和破碎。

等佑江等人赶过来的时候,被这样骇人的画面吓了一跳。

“王!”

佑江别忙派人将燕拓扶起来,这才发现他根本一动不动。

“该死,王这是怎么了?御医!快点请御医!”

没过多久,御医匆匆忙忙赶到,替燕拓探脉之后才发现,原来燕拓这样一动不动是因为他已经昏厥的过去。

但是为何昏厥了还能睁开眼睛,保持与原来的动作?

这到底是如何的一种祈求和悲哀?

众人看到这样的燕拓,心中漫起了浓浓的无奈。

说实话,燕拓位于这样的一个位置,被局势所迫,被天下所迫,被命运所迫……他又有多少能够选择的空间呢?

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遇到了这样一个想要保护却又无可奈何的存在,到底是燕拓的幸?还是燕拓的不幸呢?

“把王请回寝宫……好好照顾!”

“是!”

……

神女湖,这是在北燕皇都以北的一个湖泊,因为地势险要风景也不秀美,基本无人问津。

碧波荡漾起伏,浓郁的迷雾笼罩着湖面,仿佛永远都不会散去一般。

因为今夜为朔月,四周的黑暗便和这迷雾完全融合,黯得令人心惊。

三道身影掠空降落,落在水中央的船舶上,船舶之上挂着的宫灯因为忽如其来的重力摇曳不止,宛若惊鸿掠过,激起点点涟漪,将这迷雾衬托得更加幽深。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一个黑衣男子缓缓转身,他脸上带着面具,眼神比夜色更加浑浊,那冰冷的视线凝视着躺在地上的人,不带一丝的温度。

而那人缓缓的站了起来,脸色有些扭曲,目光却是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凤箫,今日季舒容的计划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凤箫对着“老神医”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师傅,今日季舒容的计划,徒儿全然不知。”

“老神医”似乎很满意这个,他冷冷一笑道:“依为师来看,你也是不知道的,所以你也不会知道季舒容对你是这般绝情的对吧?哈哈哈哈!你看出来了,在使用那天雷珠的时候,她似乎完全不把你的生死放在眼里,啧啧啧,你有没有想过,这就是你爱之入骨的女人?哈哈哈!”

凤箫的脸色似乎有些苦涩,他垂眸道:“弟子一早就说过了,季舒容已经和弟子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老神医”本来还有些不相信,但是今日晚上季舒容一出手就是杀招,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如果不是他最终关头的出手相助,“老神医”相信自己和凤箫都已经变成了一堆堆的尸块了。

显然自己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凤箫并不知道,所以凤箫也没有这个时间去和季舒容达成什么协议。

这一切完全是处于突然,换而言之,季舒容是当真和凤箫决裂了。

“老神医”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毕竟凤箫是自己最最看中的弟子,最后却眷恋上了季舒容这个女人,这着实大大束缚了他。

凤箫这个棋子,“老神医”花了这么多的精力去培养,他可不想就此放弃。

看着凤箫冰冷的脸色,“老神医”越加喜悦了:“哈哈哈,没有关系就好,没有关系就好啊!毕竟总有一天,季舒容和君无极都会死,如果你还眷恋着季舒容,这又如何是好呢?凤箫啊,你可是师傅最后的爱徒,师父当然不希望你失望不是?”

凤箫始终没有抬头看向“老神医”,但是那神情却无比的恭敬,似乎已经将他的话当做是圣旨一般。

“老神医”眯了眯眼,又看向了一旁的男子:“你怎么来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状况么?”

“已经没有时间了……”男子的声音异常刺耳,“到了现在你怎么还没有调查清楚那最终的地点?”

“老神医”不悦冷笑道:“最后的棋谱我们已经知道在哪里了,我答应了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你无需担心。”

“不过,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老神医”转身略带不满地看着那黑衣男子,而凤箫始终垂眸在一旁安静等待。

黑衣男子不悦道:“你还说这个事情,这么多的尸将给你,竟然都没有为困住季舒容,你的本事实在是可笑。还有在晋朝和百邑培养的尸兵,你也没有让它们发挥最大的用途,着实可笑。”

“老神医”冷冷一哼,咬牙切齿道:“有谁知道季舒容竟然能够看穿尸兵的弱点?而且,君无极和季舒容的儿子既然能在那样的状况下培养出尸兵母蛊,和他的娘亲一样惹人厌恶。”

“你不是有一个徒弟送到了君临天的身边么?不能让她杀了君临天么?”

说起这个“老神医”就一肚子火,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料到,自己竟然看漏了眼。

白岫……

好一个白岫!

这些年来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活得如此滋润!

“那个贱婢没有办法利用,她似乎获得了洞穴之中知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入那山谷之中。”

“哼,既然是没有办法利用的东西,那就连她一起杀了不就干净了么?”

“对!”

“老神医”言语冰冷,仿佛对白岫没有任何一点师徒情谊。

黑衣男子转身一掠,犹如夜鹰般消失在迷雾中:“等我肉身大成的那一天,就是他们的死期,如果你没有完成我们的约定,那一天也是你的死期……”

“老神医”双眼锐利静静看着黑衣男子离开的方向,眼瞳幽深的好像两汪枯井。

许久之后,“老神医”才回头对凤箫道:“李建雄那个废物没有必要继续留下的,杀了他。一个试图分*裂他的力量的家伙,一个看不清自己奴才本分的刍狗,没有必要存在。”

“是!”凤箫颔首,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可是这一次李建雄、季舒容和燕拓之间似乎不善了,燕拓似乎非常重视那个死去的探子,如果燕拓和季舒容同时对后临宣战,那怎么办?”

“老神医”淡淡挥了挥手道:“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风轻云淡的语气,仿佛丝毫不把后临的安危看在眼里。

如果真是这样,师傅又何必培养出这么多的弟子来争夺天下呢?

不看重天下,何以争夺天下?

他的心中,到底藏着什么事情?

燕拓眼神闪了闪,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或许关于这一点,他应该和季舒容好好了解一下。

——

云城驿馆,欧阳熙和曼陀将众人安顿好之后就来到了季舒容的房间,而季舒容正在里面替元冬疗伤。

等疗伤一结束,欧阳熙和曼陀立刻迎了上去,曼陀不满道:“城主大人,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把握?即使没办法杀死老神医,也不应该连凤箫也一起放走啊?”

欧阳熙颔首道:“凤箫这个人心机深沉,不应该给他留活路的。”

季舒容想起凤箫的表现,笑了笑道:“不,我会让凤箫活着自然有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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