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回去，我到月底回来。”
“月底只有几天了？”
叶晨有些激动地伸出手，抓住他的右手，用力把他拉转身，再拉到身边。
他转过脸对站在舱洞边的焦脸男人说：
“来，船老大，帮我把他拉出来。”
船老大这才弯下腰，对舱内的小飞说：
“他们也是为你好，接你回去上学，你就跟他们回去吧。”
他说着把手伸进船舱洞内，抓住小飞的右手，用力往上拉他。
叶晨在下面努力往上托他的身子，两个合力把他拉出舱洞。
叶晨身姿矫健地钻出舱洞。
小飞在船板上站稳，身子长长的，呆在那里不动，像个小叫花子。
赵亚琳像不认识他似的，先是愣愣地打量着儿子，然后扑上去抱住他，簌簌地哭泣起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她边哭边心疼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和瘦脸，内疚得恨不得打自己耳光。
小飞也伏在妈妈的怀里，抽着身子，波流满面。
“妈妈，我好惨啊——”
他终于哭出声，将心头的苦闷哭诉出来：
“我想，自己挣钱，上学。可是，我，我差点死掉啊——呜呜——”
母子俩抱头痛哭。
旁边三人也潸然泪下。
过了一会，叶晨上前劝开他们，焦脸船老大让他们在船上的垃圾捆上坐了，对他们说：
“这个孩子，我是在7月8号那天发现的。发现的时候，他正昏昏沉沉地睡在这个桥底下。身下只有一条破旧的蛇皮袋垫着，身上的衣服很破烂。”
“我先在船上喊他，他没有声音，也不动。我就急了，跳上岸去看他。发现他脸色火红，我伸手一摸他的额角，烫得像火。”
叶晨和赵亚琳温美华都听呆。
“我连忙把他抱上岸，叫了一辆出租车，把他弄到镇上医院去看。”
船老大慢悠悠地说：
“挂了两天盐水，他的高烧退了。第三天下午出院，总共化了1856元钱。我说这个钱，你打电话给你家里要，要到就还我。”
“他说他家里很穷，没钱。我说那就算了，你快回家。没钱，我还可以给你买张回去的车票。”
“这个孩子很要强，说我帮你在船上打工，还你这医疗费。我说我船上没什么活干。他说，那我去拾垃圾卖，卖到钱还你。”
小飞低头坐在那里，像犯了罪一样一动不动。
叶晨越发可怜和喜欢这个孩子。
“我制止他这样做，可他却拿了一只旧的编织袋，倔强地跳上船走了。”
船老大咧着嘴角，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我以为他不会再来了。谁知天黑以后，他竟然拿着那只空袋又回来了。他跳上船，把手里攒着的82元钱交给我，说是还我。”
“我要他钱，就显得太可恶；不要他钱，他又不肯。他恳切地看着我，说我没地方住，就让我住在你的船上吧。”
“我说船舱里不能睡，太闷热。开始我还有些不放心，没有让他睡到我的船舱里，而是让他睡在船板上，舱洞里。”
“后来，我见他真是一个好孩子，很可靠，就让他睡到我的船舱里。”
“这天以后，他每天都早出晚归地去拾垃圾，每天都有几十元到一百多元的收入。他把每一笔钱都交给我，我给他记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