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杯里的枸杞茶冒着袅袅的热气，这是分手后两人头次单独见面，他还记得她的喜好，她也没忘记那个被踢到流产的孩子，说不出是愧疚还是逃避，唐玫将墨镜取下，随手甩到桌子上，疏离地说：“彼此都挺忙的，我就长话短说，你要帮沈薇亦撤热搜可以，但别拉我的人挡雷，护犊子谁都会。”
方鸿笺垂眸听她讲完，啜了口咖啡：“郑小姐的丑闻，不是我爆的。”他放下杯子，抬眼看过来，当年明媚乐观的当红花旦，如今是沉稳寡言的经纪人。
这话挺没信服力的，郑露在包间被潜/规则那晚，方鸿笺在场，而偏偏那么巧，沈薇亦刚出事上热搜，郑露的黑料就被爆出来，想让人不怀疑是他都难。
唐玫脸色更寒几分，有些耍赖，“不管这件事是谁爆的，郑露的猛料让沈薇亦躲过了风口浪尖是事实，贵公司不该有所表示么？”她直勾勾地盯着方鸿笺，“还是你希望我这边无所顾忌的公关？用更猛的料去撤热搜。”
她意有所指，方鸿笺不关心她手里是否真有沈薇亦的猛料，沉思片刻，说道：“我们都在这个圈子待了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不是每个出道的艺人都能成为炙手可热的演员，郑露这样未红就凉的艺人基本没有救的价值。”
唐玫没想到他如今这么冷血，惊的瞳孔放大，又听到他说，“你折损了人，我赔你。”
修长的手指在一堆资料中翻查，最终抽出一本花名册，方鸿笺将它摊开推到唐玫眼前，入眼的是附带着俊男靓女照片的简介，一个个嫩的能掐出水来，唐玫将视线从资料上移到方鸿笺脸上，明媚刺笑：“人也可以用来交易？方总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她脸上的笑容突然敛着，“你这么有能耐，把孩子赔给我。”
拳头握的咯咯作响，方鸿笺沉/喘：“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也不知道指的是孩子那件事，还是郑露的事。
“我既然签了她，就不会让她折在我手里。”唐玫原本来是跟他商讨，看他这边有什么猛料可以遮住郑露这件事的，现在对他已不抱期望。
这娱乐圈沉沉浮浮这么多年，被算计过，被封杀过，遭遇过丧子之痛，她外面练的越发冷硬，内心却始终柔软，刀子嘴豆腐心，见不得身边人走她的老路。
更何况，郑露这事若解决不好，会波及整个盛唐的名誉，会连累盛唐其他艺人的发展。
茶水未碰，唐玫抓起车钥匙，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方鸿笺抓住手腕，她的目光落到手腕上，方鸿笺缓缓地松开。
唐玫不自然地搓着手腕，听到他沉声说，“你手里有什么比这更猛的料？”
“你老婆劈/腿算么？”唐玫睨了他一眼，“剧组里谁不知道，沈薇亦跟宋乾砚暧/昧不清，还逼死了人家的正牌未婚妻。”
死无对证，脏水全凭一张嘴编。
方鸿笺呼吸又沉了几分，冷眸危险地看向她。
这是他隔音效果良好的办公室，唐玫有些不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她记得在H市时，沈薇亦失踪那夜，她曾见他嗜血地打断冷青一条腿，对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残忍至此，还能指望他对谁柔情？
唐玫勉强站定，手上的车钥匙掉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有些债，她该还了。”
方鸿笺俯身捡起车钥匙，递给她，“事情我会帮你摆平。”
唐玫指尖发凉，勾到钥匙迅速地抓起，转身几乎用逃的速度离开。
电梯一格格地下调，“叮”打开，唐玫急匆匆地穿过大厅，直到坐进车里才稳住情绪。
“有些债，她该还了。”
唐玫抓着方向盘沉思，方鸿笺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一旁的手机振动了许久，她才如梦初醒地抓起，气息不稳地接通。
“唐妈出手，绝无对手。”
电话那端传来周晔嬉皮笑脸的恭维，唐玫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疲惫地打断他，“说人话。”
“豪门千金苏瓷不/雅/照外泄，微博都刷瘫痪了，热度居高不下，瞬间掩盖了露露的丑闻……那样的坏女人，就该给她点教训。”
周晔后面说了什么，唐玫完全没听进去，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热搜头条是【豪门真乱】，点进去没有文案，只有两张苏瓷衣衫脱落的照片。
没有文字，更引人遐想。
唐玫盯着那些照片看了几秒，被周晔那一声声的唐妈唐妈唤回思绪，她匆匆地挂断电话，“招魂呢！回公司就收拾你！”
怪不得周晔怀疑她，苏瓷曾羞辱过她，而且郑露是她旗下的艺人，不管是私仇还是公关，她都是最有理由爆料苏瓷的。
挂断手机，她犹豫着给方鸿笺去了电话，“你做的？”
她问的模棱两可，彼此却心知肚明。
电话一直在振动，显示有新的来电进来，方鸿笺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挑了眼是苏瓷，直接点了挂断，回答唐玫的问题，“但你是最大的获利方。”
唐玫听懂了他的意思，他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获利最大的不一定要亲自动手，在郑露那件丑闻上，他是被冤枉的。
仔细想想，也许是真的冤枉了他，郑露是他投资剧的女二号，若是她出事，会直接导致该剧的上映，他得不偿失。
“我向你道歉。”唐玫手指在坐垫上划着，下意识的动作透着紧张。
“有些事别只看表面，我没你想的那么冷血”，如果说这世上他还能跟谁放松闲聊，那就是旧爱唐玫，当初他得知唐玫被苏瓷活生生的踢掉了孩子，那时他悲喜交加，欢喜的是他有孩子了，悲的是刚知道就失去，后来唐玫又被公司封杀，他知道这一切却隐忍地窝在闭塞的山里拍剧，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懦弱也罢，自始至终他没有去见过唐玫，没有替她暴打或声讨苏瓷，他克制的像是不知情，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成为八面玲珑不好惹的影帝方鸿笺。
这辈子他从未亏欠任何人，除了唐玫，他这些年暗地里给了她不少的帮助弥补，所以她贷款、集资、开公司才那么顺风顺水。
“这只是个开始，我会让她血债血偿。”
电话那端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在唐玫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想说方鸿笺杀人是犯法的，你别冲动，可她如今用什么身份去劝他？连见他都要避着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