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轻车熟路地收了，笑道：“娇娘自可以帮公子问问，倘或姑娘应了，这点却是不够的。”
苏乔点头称是，心中却暗自纳罕。
怪道温柔乡最是销金窟，想来书中所说，为求得花魁一夜，一掷千金的场景，并非作假。
也不知苏琅为着这位摇笺姑娘，花了多少银钱。
等着娇娘的这么点时间，便有五六个姑娘“无意”经过她身边，回眸一笑，娇中带艳。又有三个姑娘直接便开口询问，一个搂了她的脖子，一个缠了她的手臂，还有一个几乎不曾挂在了她身上。一个个的身子都软得不成模样，香粉味道呛得苏乔鼻头痒。
也不知是哪个伸手要摸她的脸，吓得苏乔连连后退，险些撞了人。
幸得娇娘摇晃着腰肢走了过来，她一来，姑娘们自然也就退开了。
“恭喜公子，奴家好说歹说说了半晌，摇笺姑娘终于肯见公子了，只是这敲门砖……不好得。”娇娘说着，五指张开，在苏乔面前晃了晃。
苏乔会意，又数了五张一千的银票。娇娘笑得眯了眼，声音也越发的温柔娇俏。
苏乔没心思欣赏美人风情，只庆幸出门前做了准备，此刻不至于捉襟见肘。
跟着娇娘上了三楼，最里面一间幽静的屋子里。摇笺坐在屏风后面，只隐约瞧见一个绰约的身影。
“摇笺见过公子。”摇笺柔柔地开口，苏乔一怔，几乎是脱口而出：“惜柔姐姐？”
屏风后的身影也是一顿，继而疑惑道：“公子……说的是何人？”
苏乔当即站起身，绕道屏风后面。
那人戴着面纱，可身前横着的琴，苏乔昨儿才清清楚楚地见过。
“你……怎的会在这里？”苏乔有些难以置信，一时也忘了自己掩了面庞变了声音，开口质问。
沈惜柔听这语气很是熟悉，可瞧身形，却又是不认得的。
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只强压住了，笑道：“公子只怕是认错人了。”
苏乔这才反应过来，掀了幕离，揭了面具，把沈惜柔吓得不轻：“乔儿？”
“惜柔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苏乔问道，沈惜柔却听见了什么，拉着她的手，扯着她上了床榻，除去二人的外裳，胡乱扔在地上。
苏乔正要问，却听见苏琅的声音渐渐走近：“……我就给她一样东西，不多打扰。”
“四爷、四爷这不合规矩啊……”娇娘着急的劝着，可她显然拦不住苏琅。
苏乔一时慌了，要让苏琅瞧见自己在这，那还得了？
“别怕，压我身上，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面具别摘下来就成。”沈惜柔说着，拿过面具给苏乔戴上，伸手搂了苏乔的脖子。
苏乔一时也没别的主意，只好照她说的办。
很快，门便被敲响，是苏琅的声音：“摇笺姑娘，是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声音较之方才，温柔了许多。
“四公子，摇笺有些不方便，还请将东西交给娇娘便是。”沈惜柔答道，苏乔却觉得，她的声音语气，有些不对劲。
有些容易叫人……浮想联翩。
苏琅果然沉不住气了，推门而入，直往床榻方向来。
只见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纠缠在被褥之间，当即血气上涌，两步上前就要拉人。
苏乔一直注意着苏琅的动作，勉强一避，跃至一旁。下意识地，便理了理衣裳。
苏琅却不肯就这么当过他，一招一式，下了死手。
苏乔虽与沈菁纹练过几日，终究比不上苏琅这种自小便苦学的。只是幸好这空间不大，她利用着自己身形小手脚敏捷，倒也不曾让苏琅伤着分毫。
“四公子这是在做什么？”沈惜柔迅速穿了外裳，凑了个空隙闪身进去。挡在二人中间，又把苏乔的外套给了她。
“你问我？你们在做什么！”苏琅气得红了眼，一双拳握得死紧，双眼透红。
苏乔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弟弟这幅模样，心中难免一惊。
他这模样，着实像发现自己妻子红杏出墙的男人，又是愤怒又是伤心。
沈惜柔低低一笑，声音依旧那么轻柔：“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四公子总不会连这个也不知吧？”
“可……可你分明……”
“摇笺的身子，自己做得了主。这位公子哄得摇笺欢心，又肯出银子，摇笺自然愿意与他欢好。”
苏琅分明气得青筋暴起，像一头愤怒的野兽。苏乔还担心他会对沈惜柔动手，可他却只是转身出了门，那背影，实在可怜。
娇娘虽在心中抱怨沈惜柔随意将自己交付了出去，却也不敢说出口——这姑娘并非家生，也没个卖身契，若想走，随时可以离开。
因此也只能赔笑几句，退了出去。
娇娘走后，沈惜柔的肩背就垮了下来，像是累极了。
苏乔扶着她到桌边坐下，叹了口气：“这又何苦，姐姐若当真不喜欢他，我想想办法，总能绝了他的心思。”
“没有什么法子比这样更好了，他对我失望伤心，日后便是提也不愿提起我这个人了。”沈惜柔道，声音分明有些哀切。
苏乔见她这模样，分明是对苏琅有意的，不禁好奇道：“惜柔姐姐既也喜欢四小子，为何又不应他？”
沈惜柔一顿，随即道：“我是江湖中人，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这段时日，虽只是在王府借住，也不必守那些规矩，却也觉得憋闷得紧。若要让我一辈子为这些规矩所束缚，自然是不愿的。同样，四公子是世家子弟，混迹江湖的生活，也不是他能适应得了的。我与四公子，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何能走到一起。”
这话不对心，说的也并非是真实原因。
既然她不愿说，苏乔也没个强迫的道理。只想着苏琅回去之后，也不知要伤心难过多久。
“那……惜柔姐姐怎么成了摇笺姑娘？”苏乔见沈惜柔的情绪也不高，只得换了个话题。
沈惜柔一笑：“王爷不是命我们姐妹找出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么？这样的地方，消息最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