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要剐，你只给个痛快的，没必要这样......这样......”苏乔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是愤怒半是羞恼。
“我怎么了我......行行行你别哭，你不就是想赶我走吗？我走便是了，只是......”虞飞白伸手想给苏乔擦一擦眼泪，却被苏乔给厌恶的避开，只好作罢：“只是不知道秦长淮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我这会儿是真心想与你交好。”
说罢，转身去了，还不忘关了门。
苏乔却忍不住，多日来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她忍耐不住了，几乎是痛哭出声。
就在旁边屋子的青池被哭声惊醒，慌忙披了衣裳点了灯过来，果然见是苏乔在哭，忙问道：“枕儿这是怎么了？”
苏乔只抱着被子哭，她忍得太久，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只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为什么哭，为谁而哭，她也不知道，也不想管。
哭声又吵醒了青溪，她揉着眼睛过来时，见苏乔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哭，青池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有些懵了：“怎么回事？”
青池也不知道，只是拉着被角：“枕儿若要哭，出来哭好不好，当心闷坏了。”
苏乔哭了大半夜，哭到最后声音也哑了，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红肿着一双眼，面对着青溪和青池担忧的眼神，只是笑了笑：“昨儿吓着你们了吧？大晚上的做了个噩梦，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枕儿做了什么噩梦啊，那么吓人。”青溪拿了药膏洒在湿帕子上，给苏乔敷着眼睛。
这还是上次，苏琅被打以后，展云深托人送来的，说是哭过之后，用这个敷眼睛，会舒服许多，也能对哭伤了的眼睛保护一二，不至于看东西不清楚。
“记不得了，就只记得很是可怕，很是吓人。”苏乔道，青池拿了一碗梨汤来喂给苏乔：“润嗓子的，枕儿少说些话吧，声音都不成样子了。”
说着，怪罪似的看了青溪一眼，青溪扁扁嘴，倒是没再惹苏乔说话。
等敷好了药，苏乔也觉得嗓子舒服许多之后，青池才道：“昨儿篱落竟找了过来，泪眼汪汪的，说要跟着你。我也没敢擅自做主，便叫她先回去，等问过你再说，你看看，该怎么办......”
苏乔失笑：“这又不是什么享福的好地方，叫她来做什么？”
“可......昨儿篱落的模样，似乎不太好，恐是受了什么委屈欺负。枕儿知道的，她一出生便听不见，故而也不会说话。为着此事，先前在府中不知受了多少欺负，幸得枕儿把她带在身旁，叫她过了几天好日子，性子也才勉强开朗起来。这会儿若放任不管，也不知会怎么样......周管家到底事忙，哪里能时时注意着一个小丫头呢。”青池道，昨儿篱落虽没说，苏乔却不小心见到她袖子里的手臂上有一块青紫，又见她红着眼圈的模样，很是委屈可怜。若非想着苏乔可能会不愿气恼，她几乎就要擅作主张，先把人留下来再说了。
苏乔沉默了会儿，想起自己初见篱落时的模样，小小年纪，便有一身的伤疤。若是问她，她便满脸惊恐，不住地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一样。
奴才们那些拜高踩低的事，仗着些许权力便胡作非为眼高于顶的，她自小听过、也见过不少。
王氏当初便是利用这个，赶走了许多不顺眼的人。
篱落以前让苏乔宠着，不学着做事伺候人，苏乔也向来由她去，只为着心疼她。如今看来，却是害了她。
本身就不讨喜的一个丫头，又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又不会做事，还不知要被欺负得怎样惨呢。
可叫了她来也不是长久之计。
自己终归要走的，到那时，总不能带着篱落一起走。
思虑半晌，苏乔道：“你告诉她，若是受了委屈，便去找王妃，王妃会替她做主。”
“篱落哪里是会把委屈告诉别人的人，昨儿我那样问了，她都只是摇头。又怎么会在王妃面前说嘴。”青池道。
“那便让周福帮忙，把她调到王妃身边，不必是个太重要的位置，却要让王妃能够日日见到的。”苏乔道，青池终归不敢再劝，只得应了。
下午些时候，篱落却来了。
苏乔因着接连几天的折腾，受了凉，便没去拣柴，篱落来时，她才刚刚醒。
篱落自然是想要跟着苏乔的，苏乔哪里会肯。铁了心肠命她出去，而后又翻身睡了。
到了晚上，见青池和青溪支支吾吾的，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便叫了来问。
这一问才知道，篱落自下午起便在门口跪着，怎么劝也不肯走。
这大冷的天，篱落穿得也不多。
苏乔连忙出门一看，果然还在那。
入了夜便更冷了，篱落这会儿冷得直发抖，却坚持跪着，眼圈还红着，似乎刚刚才哭过。
“你这是做什么？还要不要自己的身子了。”苏乔上前去，责问道。
篱落僵了的手生硬的比划着：奴婢只想一辈子跟着侧妃。
“我若不让你跟，你便要用性命威胁我不成？”
篱落比划道：奴婢不敢......
“既然不敢，明儿一早城门开了，便赶紧回去。”苏乔道，这会儿虽还没到宵禁的时间，城门却早已经关上了。
篱落垂着脑袋，似乎擦了擦泪水，一抬起头，却是满脸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苏乔气结，却不能放任她在这跪着。
寒夜里跪着是什么样的体会，苏乔是知道的。
冷是其次，跪得久了，双腿先会又疼又麻，渐渐地没了知觉——没了知觉，也在不动弹的前提下，略微一动，腿上的疼痛能让人恨不得一头撞死。
篱落底子本也不好，之前又跪了这么久，哪能撑得到第二天早上，因而便放柔了语气：“你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