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坐下。”秦长淮拉了苏乔坐下，只听下面的红衣道：“各位贵人请瞧，这姑娘，可不一般。她身上的不一般，自等贵人们享用之后，方知其美妙之处。而其他不同于常人的点，却在于......”
红衣说着，拍了拍手，便又抬了一个笼子上台。
这个笼子里，装的却是一头黑熊。
伙计们将两个笼子拼接在一起，也不知按了什么机关，女子身上的锁链被解开，笼子中间的栅栏，也滑了下去。
一人一熊，在这狭窄的空间相遇。
“阿淮，咱们得救救她。”苏乔急切道，黑熊生性凶猛，只需一掌，便能将人的脑袋拍碎，那姑娘怎么会是黑熊的对手。
“若是害怕，便将眼睛闭上。”秦长淮柔声道，“他们既敢这么做，说明那女子有些本事，是一头黑熊轻易奈何不了的。不然叫卖品就这么被活活拍死不成？一头黑熊，没什么值钱的。”
听得秦长淮的话，苏乔勉强自己沉下心来。见黑熊在伙计们的逗引下发了怒，冲向那女子。
巨大的身影跑动着，苏乔似乎感受到了地面的颤抖，紧张得扯着手帕。却见女子身形灵活，在狭窄的空间来回闪避，黑熊竟伤不了她半点。
红衣拿出一个竹哨，吹出一声短促尖细的音节，女子便如同得了指令，扑向黑熊。
几个来往之后，却是黑熊死了。
苏乔瞠目。
红衣这才又开口：“以哨音为令，持哨之人，便被她认作主人。”
说着，命人打开了铁笼。
女子果然一改面对黑熊时的狠厉，乖巧的走到红衣身边，那低眉顺眼的模样，让人有些恍惚。
若非她脸上还残留黑熊的血，苏乔只怕要当方才的场景，不过南柯一梦。
红衣已经开始定价，铃铛声一次又一次地响起。苏乔望向秦长淮：“是不是惜柔姐姐，也可能这样？”
秦长淮点点头：“他们应当是喂了那女子什么药物，慢慢将她变成这样。”
“那她若被买了去，会怎么样？”
“不知，她的结局如何，全凭着她的主子决定。”
苏乔长长地舒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似的：“阿淮，我想要。”
秦长淮点点头，让月梧来挂上了木鸟。
这一次，却没有那么顺利。有两个人与秦长淮对了台。
到最后，竟花了一百五十七万两银子，才得了这佳人。
苏乔当即让月梧拿了裙裳来给女子穿上，正要问她的话，却被秦长淮制止了，少不得暂且忍着。
拍卖结束，那台子上便是些歌舞杂耍，尽管精彩，苏乔却没什么心思去看。
倒是秦长淮看得津津有味，苏乔见他那模样，心中不觉有些气闷，只是憋在胸口。
回去路上，秦长淮见苏乔都是闷闷不乐，便也笑了，刻意凑近她耳旁：“醋了？”
苏乔往旁边坐了坐，偏过头去不理他。秦长淮忍不住笑出声，拦着苏乔的腰，将她往自己这边拉：“门开着，溪坞馆的人在外面，对咱们的一举一动都清楚得很，咱们可不能露了馅。”
“露什么馅了？”苏乔不解，她不过是问问那女子的情况，能露什么馅？
难不成那些人把人买回了家，竟然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的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来这种地方的，都是一样的冷血利己，视人命为草芥。他们对于溪坞馆信任至极，溪坞馆说珍品是哪来的，便相信是哪来的，从不多做调差多去问讯。人也好，玉观音也罢，于他们而言，都是一件物什，一件玩物。不会可怜，不会不忍，更不会瞧过他们的情况后，心中怜悯而无心享乐。”秦长淮柔声解释着，苏乔心中的火气消了，另一层怒气却升腾而起：
“一群畜生。”
“是，这世上畜生多得很呢，你看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上不知那层皮下，到底是个什么。若溪坞馆只是这么个供人玩乐的地方，圣上又怎会忍他不下？真正触怒龙颜的，是他将财富的地位放大到了极致。只要你拿得出的钱，比别人多，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不顾人伦法纪，不管道德伦理，只随心所欲，像个野兽一样，肆意发泄自己的欲望。”
“曾有一位‘贵人’，花钱买着力士相斗。说是力士，便只是溪坞馆中的两名伙计，直到一个打死了另一个，他方才满意大笑。可偏生，这溪坞馆保护‘贵人’的秘密，又保护得极好。同去溪坞馆消遣，你却不知隔壁的人是谁。那台子，也时常会设赌局，下赌资的方法，则是由溪坞馆的人，比如伺候咱们的月梧来叫喊。而真正的金主，只要全程不发出一点声响，便无人知他是谁。”
“难怪常言灯下黑，天子脚下，反而最为猖狂。”苏乔叹了一声，向后靠着秦长淮的胸膛。
“灯下黑不过是暂时的，终究会被人所发现。”秦长淮安抚着她的情绪，“至于那女子，你若心疼，便留给你用，可好？她会功夫，能护着你，又只认你作主人，也不听我的。”
苏乔心尖一颤，原来他知道。
他知道自己一直对篱落的存在而介怀，如今肯留着篱落，只是无奈之举，心中是不满不愿的。
想来，他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吧。
他在朝中的至交虽多，树敌却也不少，而自己又被放在众人的视野之内。
若自己是个安静不爱出门的倒还好，偏偏性子野，静不住，时不时地便往外跑。
若非他安排了人在自己身侧，或许早被那些心有不轨的人掳了去。
就像前世，便是因着她孤身一人，才被抓去作为人质，才会导致后面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那些个不满不甘，似乎也都没什么了。
“我想着，还是送她回家去。至于护着我的人，不是有篱落吗，你若觉得篱落不够，再安排几个便是......只一点，不许事事向你禀报。”苏乔讨价还价，秦长淮吻了吻她的眉心，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