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以衣角滑落，像是刚刚以地狱爬上来的，他歪着头，胸膛起伏，嘴里不断涌出血来，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愧疚，还有只一眼就让人心惊的眷恋，他盯着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想开口同她说说话，却被溢满腔的鲜血堵住了所有的话语。
沈凉笑眼眶发红，握着何御的手腕，“你何必呢……”她好不容易才从那样错综复杂的情绪里走出来，好不容易两不相干，现在又何必做这样的事呢？！
何御看着她，满目疼惜，想抬手给她擦一擦眼泪，却没有半分力气。
凉笑别哭……
医生在一旁迅速且有条不紊的进行救援工作，可鲜血却依旧没有止住，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主任，血止不住了。”
“三颗子弹全部打在肺部，肺部大量充血。”
“血压很低，立即输血。”
……
沈凉笑看着何御，道:“何御，坚持住。”
当生命的流失时，只有自己会知道。此刻，何御再清楚不过了。
他清楚的感觉到疼痛，感觉到身体里的热量随着血液流出，感觉到心脏费力的跳动，眼皮发沉，可他舍不得闭上，他怕闭上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那时隔在两人之间的将不是亏欠，而是生和死。
一想到要永远的离开她，他就好难过，眼睛里漫出多余的液体，嘴角却自然是笑的，他要笑，带给凉笑快乐。
可从前他做过些什么呢？！那些冠冕堂皇的自私自利，让他面目全非，如今来了报应，终究是他错了。
身体的温度渐低，就连身旁的医生之间交流也带着焦急，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叫着她的名字，发不出声音来，鲜血一大口一大口的吐出来。
沈凉笑俯下身，靠近他，希望能听到他的话。
他费力的动着唇，刚要发出声音来就被涌出来的血呛住，终于，他认命一般选择了放弃，转过头，借着光看她熟悉的脸，如同在印在心里一般，闻着血腥味儿里掺杂着她真真假假的气息，脸颊上有着冰凉的触感，是沈凉笑的眼泪。
他想同她说对不起，那天的混账话，他很后悔。
凉笑为他哭，他很开心，但是请别哭，余下的人生里，我不能在同一个世界里跟你一起呼吸生存，一定要幸福……
凉笑，能为你做这事情，我感到很高兴……
凉笑，再见……
凉笑，我爱你……
监护仪传来滴声，沈凉笑抬眼望去屏幕上原本几条波动的线此刻已经变成了直线，生命体征完全消失。
躺在病床上的人此刻已经合上了眼睛，嘴角带着弧度，面容安详。
“抱歉，我们尽力了。”医生沉重的语气，略带疲惫的眼神，却宣布了何御的死亡。
何御离开了，就在她的眼前。
刚才还想和自己说话的人，此刻已经再也张不开口。
“……何御？！”她呼了口气，唤他的名字，静静地等待他的回应。
“何御？！”她看着他，拿起消毒毛巾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