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烟。”

向乾看她脸上明明带着一点儿笑的,可是那双眼睛却像是枯井一样。

向乾心头微微的刺痛,他想要说什么,可嘴唇用力的抿了两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只是安慰徐烟:“很快,我们就能回华国,等到了熟悉的地方,大家都会好起来。”

又看了看徐烟脖子上的淤痕:“我去拿点儿冰块过来,给你敷一敷。”

徐烟看着他离开,又扭头看了看躺在一侧,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的孟鹤庆,只是觉得无力。

心上像是有一重一重的山,沉甸甸的压着,怎么都透不过气来。

她像是被困在层层叠叠的巨大的蛛网之中,出不来,挣扎不了。

好起来?怎么可能会好起来?

整个行程,孟鹤庆一半的时间在昏迷中。

向乾过一会儿就会来给他扎一针,徐烟就在旁边的椅子上蜷缩着,两人也不多交谈。

在离北城还有大概两个小时的时候,向乾给孟鹤庆又打了一针,然后在徐烟的边上坐了下来。

他一路都不怎么她多说话,她也没有要跟他热络聊天的意思。

他们算是从小认识,徐烟多少还算是知道向乾这个人一点,他想要说的话,她不必去问,他自己也会跟她说,可要是他不想说,她怎么追问也不可能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马上就要到了,你不开心吗?”

“我从A国得到的消息,薄一心也快到A国了。”

“一心!”

徐烟一直都十分萎靡的精神终于振作了一点儿,她抬头,看向向乾。

向乾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不是很担心她吗?”

徐烟咬了咬嘴唇,半晌才道:“谢谢。”

向乾便道:“不用跟我道谢,这本来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

徐烟看了一眼孟鹤庆:“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还有半个小时。”

向乾说道:“下飞机之后,他有一个酒会要去参加,应该不会有时间打搅你。”

向乾说:“你可以好好睡一个觉,把时差倒过来。”

徐烟苦涩的笑了一下:“我还应该多谢谢你。”

不等向乾反应,徐烟道:“认真的。我看得出来,孟鹤庆不喜欢你用这种手段对他,可是你是故意的吧,在这一路上都让他维持在这个状态。”

“就当是,我还给你的,当年如果不是我管不住自己,你不会认识郁南行,咱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真的是因为那点阴差阳错的小事故吗?”

徐烟道:“还是,不管当时我们怎么选择,我是选择多相信你一点儿,还是你选择对我的感情更坚定一点儿,我们彼此走的路就会不一样?”

徐烟看着向乾有些动摇的目光,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比我多,你比我清楚,不会的。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只不过是那些人的棋子而已,过程中怎么挣扎都没用,最后还是会掉入他们的陷阱。”

向乾竟有些无言以对,他以为,她不该想到的,可是很显然,她比他想象到的猜到的更多。

“你知道多少?”

“你觉得我会知道多少?”

徐烟哼着笑了一声:“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我就像是一只蛾子,在每一次的扑火之中窥伺到那火光之后的一点点真相,却始终都没有办法看到全貌,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总是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刻,我就会因为喘不过气来而窒息死掉。”

“徐烟!”

向乾声音拔高着,很急促的喊了她一声,他脱口想要说什么,可是在话冲到舌尖上的时候,又忍耐了下来。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太龌龊,太恶心,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自己永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别想太多,快到了。”

向乾抬手,在徐烟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反应过来,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跟徐烟道:“对不起。”

徐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蹙了蹙眉头。

最后一个小时的时候,孟鹤庆醒过来了,他头很痛,捂着脖子紧皱了眉头,睁开的第一时间,往徐烟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血红的眼睛,眸光之中带着杀气。

徐烟干坐着,突然之间被这么一双眼睛盯住,脚底板瞬间一道寒气冲上来,一点儿反应的机会都不给她,她打了个寒颤。

就看到孟鹤庆猛的爬起来,跟猛兽一样冲上来,按住她的脖子,把徐烟砰的一下撞到了椅背上,然后不由分说的就吻了下来。

徐烟别开头,挣扎着想要避开,他手上的劲儿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大,扣得徐烟的脖子都像是要被他折断了。

那吻又凶又急,口腔之中的怪味,令徐烟作呕得厉害。

几乎是他松开的一瞬间,她就跳了起来,往洗手间里冲了进去。

孟鹤庆抬手在嘴巴上抹了一下,手背上都有血,很显然这并不是他唇上的。

他牵着嘴角笑了笑,眼里有满足。

就在这个时候,飞机终于降落了,手机开机,有电话第一时间接了进来,是徐让打开的。

孟鹤庆嗯了两声,然后眼睛直勾勾盯着洗手间的方向,说道:“你把薄一心弄回国来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徐楠,把徐楠一个人留在A国,那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还真是放心,不怕他被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东西打死?还是,你伸了一只脚在我这里,还在兰亭那儿也占了一块地方?”

不知道对面徐让说了什么,孟鹤庆哼哼了两声:“最好是这样,你别忘了,印章是在兰亭手上,戒指却在我这里,你能拿到那个位置,还得能稳稳当当的坐在那个位置上,我要是不痛快了,你的位置就坐不稳了。”

说完,也不给对面的徐让机会开口,便将手机给挂断了。

徐烟刚好从洗手间里出来。

她定定的看向孟鹤庆,嘴唇上的伤口是刚才被他咬出来的。

她皮肤雪白,白得有点儿瘆人,是那种病态的,不健康的白色,再加上嘴唇上那一点儿鲜红的颜色,简直妖异得摄魄。

孟鹤庆舔了舔嘴唇,往徐烟的方向走过去,眼中都是她的模样,但却并不是单纯的爱慕跟喜欢,还有一种病态的占有欲。

他抬手,在徐烟的脸颊上摸了摸,掌心里沾到了一点儿湿气,冰凉冰凉的。

孟鹤庆本来挂在嘴角上的一点儿浅淡的微笑就在瞬间凝固住了,他很快将手往徐烟的嘴唇上摸去,也同样的摸到了水洗过后的冰凉和湿意。

孟鹤庆的眼色瞬间就变了,他眯着眼睛,跟一个刻入骨髓的疯子一样,扭住徐烟的脖子,把人拎到了自己的面前:“怎么,你是在嫌弃我?你不愿意让我碰?那你想让谁碰你,兰亭,还是郁南行?!”

他第一回发疯的时候,她还是手足无措的,这第二回,却冷静得自己都感到讶异。

果然,人是习惯的动物,不管怎么样奇怪的场景,只要经历过了,就没有那样难以接受,甚至能十分和平的去面对。

只是,她脖子被扭得生疼,又喘不上气。

“咳咳咳”

徐烟被他掐得呛咳起来,孟鹤庆却跟没有察觉到似的,还在不停的加剧着手上的力气。

向乾赶了过来,他刚前脚跨进来,孟鹤庆便猛的一个回头,杀人的目光往他那儿射过去,低哑着嗓音喝道:“别给我多管闲事!当心我毙了你!”

向乾果然没有轻举妄动,在原地站着,他眼皮在往下垂的同时,往徐烟那儿扫了一眼,然后用尽量平常和平稳的语调开口说道:“飞机已经降落,我们该下飞机了,阿姨他们还在等着。”

孟鹤庆掐着徐烟的手蓦然松开,徐烟人从椅子上滑落,全无支点。

向乾想要上前扶她,但双手垂在身侧,用力握住了。

徐烟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孟鹤庆已经一阵风似的,从她边上跑了过去。

等到孟鹤庆走了,向乾才敢过来,伸手搀扶徐烟。

徐烟脖子被掐得疼得不行,嗓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向乾将她扶着勉强站住了,才道:“一会儿出了机舱,你跟着我,不管看到谁,听到什么,都别出声,知道吗?”

他说:“徐烟,你要相信,我绝对没有想要害你的心,我只会帮你。”

他这话说得古怪,徐烟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追究他这句话里隐含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刚才在洗手间里,她听到孟鹤庆说薄一心已经被送回国来了,她多少算是放下了一点儿心,但是,徐楠却被徐让留在了A国。

徐楠和徐让他们两个,不是彼此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徐楠不是一心一意的要跟着徐让重振徐家吗?

怎么听孟鹤庆的意思,徐让骗了徐楠,谎称薄一心还在A国,借此将徐楠留在了A国?

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还有向乾,他说的,那些过往的恶心跟不堪,又究竟是什么?他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这镜中花水中雾一般的层层叠叠的事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剖解开来,叫人看到真相?

回到华国,回到北城,她到底是会被继续隐瞒着、戏弄着,被他们当玩意儿似的踢来踹去,还是,能在抓住一点真相之后,阻止他们那些人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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