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的四天,叶芊芊身体虽然慢慢恢复,但到底还是虚弱,加上饮食上的不惯,神色一直都是怏怏的,连带着金灿也是忧心忡忡,周遭的风景全无顾及,印象中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味道古怪的中餐。

行程的最后一站,是叶芊芊心心念念的耶鲁大学。纽约与纽黑文相隔不远,从中央车站乘列车前往,不过2小时的车程。两小时里,叶芊芊紧紧握着顾若言的住址,这是她如今唯一能找到顾若言的方式。

自从叶予的事情发生之后,孙碧华严格控制了她上网的时间,而因为那不可言喻的自卑,她很长一段时间里回避与顾若言的交流。顾若言的新学期,也比在国内忙了不止于10倍。渐渐的,两人的联系越来越少,她要到美国的事情一再拖延,竟没有找到机会告诉他。

当作一个惊喜吧,叶芊芊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最后也放弃了联系顾若言。那时候的电话通信还不方便,仅仅靠一个地址,如果其中稍有差池,她要如何找到他?傻兮兮的叶芊芊没有考虑。他如同溺水中的一根浮木,是叶芊芊最后的决心,可如何抓紧这根浮木,那年不过17岁的叶芊芊从没有想过。

耶鲁占地之广,与其说是一个校园,不如说是一个小型街区。这里有许多游学团前来参观,而且90%都来自于中国。耶鲁建校百年,多数建筑都已历经沧桑,每一砖瓦似乎都在告诉你唯有时间才能沉淀的智慧。

耶鲁太大,在这里与顾若言偶遇的几率几乎为零。可这里是他生活的地方,芊芊便觉得一砖一瓦都是新奇有趣的。气候温暖,绿草如茵,红砖灰瓦,想到顾若言与她站在同一片天空下,连空气都让叶芊芊觉得亲切。耶鲁的法学院是非对外公开的学院,也是耶鲁久负盛名的王牌学院,叶芊芊站在台阶下,感受着尖肋拱顶下的浮雕,想象着顾若言每天在这里来往的模样,身体和心都是温热的。

她的若言哥哥在世界顶尖学府的王牌学院里学习,这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她原本就知道。但今天身临其境,感受更为深刻。

这是她在美国多日以来最开心的一天,甚至连买的汉堡都是以前听顾若言提起过的,一口咬下去,似乎真的分外可口。金灿坐在对面,看着她比阳光还明媚的笑容,心口仿佛灌进一丝冷风,满满当当都是悲凉。

“灿灿,我下午打算借口不舒服留在酒店,然后偷偷溜出去,你可要帮我打好掩护哦。”

“你要去找顾若言?一个人?”

“嗯。”叶芊芊把最后一点汉堡一口塞进嘴里,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我没有若言哥哥美国的电话,只有以前给他寄明信片时存下来的地址。”

“你脑子坏掉了吗?你和顾若言认识多少年了,怎么到头来连个电话都没有。”

叶芊芊不想在这件事上再解释,因为她不愿意说出是因为自己父亲出轨,母亲性情大变,家中已经乱的不允许她去思考顾若言的问题,只能低头就着吸管喝掉杯中的百事可乐。

叶芊芊的犹豫让金灿更加气愤,他认为这是她把自己排除在了心门之外,殊不知,那件事情,即便亲密如顾若言,她也没有提起的勇气。

“我不会帮你撒谎的,最多装作不知道。叶芊芊,你要明白,我没有义务帮你做任何事,包括但不限于,欺骗。”

金灿和叶芊芊是从小吵惯的,可他神情鄙夷的说出如此重话还是第一次。这情绪的转变叶芊芊始料未及,不过是一句简单的嘱咐,为什么一瞬间变成了欺骗。

“是,当然。金灿,你本来就没有义务为我做任何事。是我自作多情,品质高洁如你,当然也不会撒谎。而那些年我英语考试时扔出去的答案,大概都是被狗捡走了。”叶芊芊站起身子,端着自己的食盘,“你不用帮我,但也希望你能遵守诺言,当作自己一无所知。谢谢。”

叶芊芊渐行渐远的背影让金灿更加愤怒,单手将塑料水杯捏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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