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停一下——神圣雪域的朋友们。”

宁千川一抬声,同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胡素疑惑的回头看着宁千川。

“有什么事情要提前准备吗?”

“是啊,有事情要提前准备,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宁千川冲着胡素微笑一下,然后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神圣雪域的众人。

“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神圣雪域的成员们都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宁千川。

呵……

还真是感谢靛兰和Puppe制造出来的这种尴尬气氛。

以及涸溪直接爆出来了我唐怜云的身份。

现在我的话意外的,还能被人听得进去呢。

一双双眼睛带着各式各样复杂的感情聚焦了过来。

“有话快说。”

夏天依旧没给宁千川什么好脸色,当然,宁千川也没打算看这家伙的脸色就是了。

“哎呀呀,不用那么着急,反正我们已经成功的从卡伦帝国出来了,如今我们踩着马因帝国的国土,在这里,身为走私受益者的马因帝国NPC的官方势力还是偏向我们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

“拜托……我可是唐怜云啊。”

宁千川挑衅的笑着。

“既然接受了雇用任务,必要的情报还是要搜集的——不过你们放心,我是你们的Puppe请来的救兵,我没什么别的野心——这次的运输活动成功直接关系到我能否顺利的从我曾经的猎杀目标手里领到赏金,我才不管是走私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没那么不自量力,不打算跟我所处的新手镇的第二大公会为敌……”

“可我感觉你的态度可不像是个雇佣兵该有的。”

“那可能是你们被我杀太多次了,产生了没必要的恐惧心理吧?”

周围的神圣雪域成员们闻言,不禁骚动了起来。

“你——”

“你!”

“诶,诶,凝哥?怎么突然?!”

“我说过了,担心是没必要的事情,从刚才的突发袭击之中,我确定了你们在这个游戏里是足够资格做我的的队友,至少,不像在缘剑时代里,只能任我宰杀的羔羊……进步很大,恭喜各位——不是飞雪阁的各位,而是神圣雪域的各位。”

“你他妈的……”

“继续说。”

Puppe伸手打断了自己队友的话,直直的盯着宁千川。

“那么,简单明了的跟你们说了吧——身为你们痛恨的流氓玩家,我自然也相应的认识了不少的同类,也包括了之前袭击我们的那伙人……啊,如果你们现在还说什么我跟他们是勾结一伙的,我就真的看不起你们的智商了。”

“……”

夏天皱起眉头,对于宁千川的这句挑衅并没有给出反应。

“哼……”

还不错,至少神圣雪域知道现在不是随意撒欢的时候,现在只能看着我,敢怒不敢言。

哎呀,偶尔耍耍流氓感觉不赖。

宁千川完全明白,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在把心头的无名火朝着无辜的队友撒……但是——那又何妨?

早就说过了,我可是唐怜云——缘与剑的江湖头号搅屎棍玩家。

“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冲动的队友们拎着刀冲上来对我兴师问罪,这一点我是很感激啦——毕竟,接下来的一场苦战,我觉得咱们还是团结一点比较好。”

“团结!?苦战!?”

身边的一个神圣雪域的成员惊讶的喊了出声。

真给面子!

宁千川暗含感激的看了一眼配合自己装逼的神圣雪域成员,随后发现他就是刚才爆粗口的那个,于是又把目光收了回来,接着说:“老实说,其实我和刚才袭击我们的那伙人不怎么熟,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真正跟我相熟的是他们的老大——那群单凭七个人就能把神圣雪域最高级队伍配置耍的团团转的组织的老大。”

莫游,感激我吧。

我可是无形的帮你吹了一波逼啊。

“四五分钟——这是那家伙给我的情报,如果我们按照刚才的速度继续行进的话,大概还有四五分钟就会碰到他们,爆发下一场,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场战斗,老实说,我不清楚对方是不是每个成员的实力都像刚才袭击我们的那样强,但是可以知道的是,这次袭击活动,对方有三十多号人在严阵以待的等着我们,看样子,我们的位置情报已经被别人掌握了,就算我们想要躲开跟他们爆发冲突,避免战斗,对方也会像蛇一样缠过来——”

“……我记得他们的名字是……格雷穆利。”

“别用哪种眼神看我,这种名字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宁千川一耸肩膀。

“嗯?格雷穆利嘛……”

靛兰歪着脑袋,微微一笑。

“Gremlin……一般来说会直接音译成格雷姆林,能够让机械停止运转的小妖精……更通俗一点来讲,就是所谓的捣蛋鬼吧?喜欢恶作剧,为了自身的开心可以做出不计后果的任何事情的小妖精们——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那群玩家的话,倒也是合情合理。”

“捣蛋鬼……”

哪儿来的生僻字眼……

一向英语苦手的宁千川抽动了一下嘴角。

之前就觉得莫游那个小王八蛋在一些莫名的地方特别中二,但是……怎么说呢……

你这个天天英语八九十分的家伙起这么生僻洋气的名字是抽什么风……

“总而言之——”

宁千川咳嗽了一声,唤回了刚才装逼的感觉。

“反正是最后一场大战了,各位也就别藏着掖着了,说实话,如果大家还像刚才一样放水的话,恐怕我们只能在诺丁城的复活点见咯——啊,因为这里是马因帝国,所以也许我们可以成功的复活到马因帝国的复活点里。”

不过反正我是不可能跟你们死在一个地方。“也请在场的几个奶妈奶爸稍微认真一点啊,全场的治疗量全靠着靛兰一个人往上拉可不好……还是说,其实在场的几个也是怀抱着一颗输出的心?”

在场的神圣雪域的成员有几个别开了眼神,他们是负责治疗的圣职者,而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们并没有给濒死的宁千川进行任何治疗。

尴尬不,尴尬不。

宁千川愉悦的看着这几个牧师。

“哼——”

夏天冷哼一声。

“一群没品的流氓玩家。”

当着宁千川的面说流氓玩家,意有所指的太过明显。

宁千川一挑眉头,颇愉悦的看了过去。

“别这么说——至少,公然违背约定,诱导团灭,当着一个团的人抢怪,这样的伟业,一般的流氓玩家是做不出来的。”

随后,他收取笑容,直勾勾的盯着夏天,语气却依旧带着嘲弄的笑意。

“甚至,就连身为缘剑里久负骂名的在下,也觉得,这种行为才是最没品,最渣滓的——这样的人,应该称之为什么?以流氓玩家的标准来判断的话,那种人应该算是狗屎玩家吧”

“你……”

“别别别,我知道我知道,兴许那些玩家有自己的苦衷,譬如……一切都是为了公会……啥的?”

“……”

“呵呵,说的没错,那样的玩家,的确是只能称之为狗屎玩家了。”

搭腔的,是一边的靛兰。

……

……

……

看着这个温柔的微笑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白袍少女,宁千川再次认识到了自己帅不过三秒的体质。

完蛋玩意儿,误伤友军了……

能不能有哪次让我顺利的装完一个逼啊……

“夏天。”

靛兰轻轻地唤了一声。

“……”

夏天无言的抬头,看着靛兰,比起之前来,眼神里多了几分躲闪。

“干什么……”

“既然接下来就要大战了,我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说清楚——毕竟,可能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把话好好说清楚的机会了。”

在场的神圣雪域的成员们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直到现在,我还是没办法认可你的做法——我明白你有你的立场,公会有公会的需求——但是,很抱歉,我真的觉得,我们相识以来的四年里诞生的友情,甚至是在那之上的什么东西,没办法改变我大脑里的事实——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在被暗流吞噬的时候,脸上的不可置信和绝望的表情?你又知不知道,在那个时候,我有多想去救他们?在现实世界里我是个没什么用的人,可是在这与各位共度的四年游戏时间里,我一直希望能够作为一个恢复者,辅助者,成为一个对大家来说值得信赖和倚靠的人,以弥补我在现实世界里的缺憾——但是因为那一次的经历……我原打算这辈子再也不碰虚拟网游的。”

“……你……小题大做了……最后,你还不是一样……回来了么。”

“……原来你到现在还是这么认为的啊……夏天。”

靛兰温柔的微笑终于消失了。

“也正是因此,我发现了我们并不是同一种人,抱歉,我知道我很感情用事,很小题大做,也不会审时度势,这四年来,给你和小雪还有飞雪阁,神圣雪域的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我真的很抱歉——以及,小雪——”

Puppe抬头,终于,一直寒冷的如同坚冰一样的脸上流露出了笑容。

疲惫,痛苦,像是之前宁千川经常在Puppe的脸上看见的笑容。

“……你不认同的人里,也包括了默许夏天的我对吧。”

“不是的,小雪。”

靛兰摇摇头。

“抱歉……不仅仅是不认同,比起夏天,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你是我最无法原谅的二人,刚才站在悬崖边上的你,光是看着背影,我就险些忍耐不住,要把你推下去了。”

“……”

“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居心!”

夏天怒吼着,却被靛兰淡淡的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居心吗?可能,我是为了报复你们,故意要乱军心,让这次的活动彻底失败……也说不定。”

“你……”

“我跟川水先生可不一样……我并不需求贵公会的报酬,只不过是临时来凑数的闲散人员罢了,贵公会的任务成败与否,与我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关系——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的。”

“别胡闹了,兰馨!”

“这里是游戏世界,请叫我靛兰,Summer先生。”

靛兰又露出了微笑。

“之前,孤北跟我起矛盾时候,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的——可惜,你们没有把握好那个把我这个害群之马从队伍里踢出去的机会。”

宁千川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乖乖的退后了两步,把舞台让给了靛兰。

这群神圣雪域的家伙们是戏真多……

请稍微顾及一下我这个局外人的感受好吗……

不过,自然而然的唱起了丑角戏的这个靛兰……

宁千川眯起眼睛。

她以前一定是公会里特别受欢迎的,特别温柔的大姐角色吧。

她以前一定时时刻刻替别人着想,不怎么为自己考虑的人吧。

当初,在唐怜云跟同伴们以及狙杀了飞雪阁护送镖车的输出玩家时——究竟是哪个奶妈穿着一身根本就没有凑齐的输出套装,切换成了输出心法,用笨拙到可笑的方式进行着最后的反抗啊。

……

呵,她,一定是个“好人”吧。

每个组织,团队里,弥足珍贵的“好人”角色。

但是……这样温柔善良的好人,本质上,其实还是和我是同一类的。

啊,不,这样说的话未免有强行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

应该说……自己,能够理解她吧。

……

身为曾经的敌人的自己,却比跟她朝夕相处了四年的朋友们更了解她。听起来有些自大,有些狂妄。

但也许事实正是如此。

夏天的抢怪事件,的确是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善良的她所真正无法容纳,无法忍让,无法接受的,以及,根本无法原谅,也无法与之共存的,却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是Puppe和夏天,以及更多的,她曾经的朋友们牺牲了许许多多的代价所换来的东西。

然而,感伤的时间总是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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