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最后时焕在黎家说的那句话,慕欢欢当时就想问,只是因为一路上想着黎爷爷,倒让她一时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

"对了!"她偏眸看向时焕,问:"先前你在黎家说给黎家和谢家准备了一份新年大礼,是什么意思?"

时焕眼睛忽地转开,勾唇浅笑,"能有什么意思,新年总不能两手空空去别人家吧?到时候黎谢俩家又会说我们没教养了?"

慕欢欢斜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知道他的话只是敷衍她。但她也没打算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以前她或许未必猜得到,但现在她渐渐有些明白了。

时焕不愿说,是知道在她的认知范围,她未必能接受得了。

初三,帝都下了雨,还夹着零碎的雪,外面冷的彻骨。

时焕和慕欢欢都没出门,在酒店看了几部电影,晚上俩人听着外边的雨声早早就睡了。

半夜的时候。腿抽筋的厉害,慕欢欢疼醒了过来,她试着想要弯一下腿,却发现稍稍动一下,就疼的难受。

时焕正睡得熟。并没有及时发现异样,直到被一阵压抑的抽泣声惊醒,才发现慕欢欢哭了。

他连忙起身开了灯,看着她拉着被子挡着脸,低压的嗓音着急问:"宝贝儿,怎么了?"

试图将被子拉开,却发现慕欢欢抓的很紧,根本拉不开。

慕欢欢没有理会他,腿抽筋的疼已经慢慢过去,只是心里仍觉得难受的不行。

那种在黑暗中,仿佛只有她一个人的无助感,将她缠绕的密不透风。

见慕欢欢仍旧压着嗓子呜咽,时焕半靠在床头,不知所措。

不是没见过慕欢欢哭,但以前都是事出有因,唯有这次,睡前还好好的,半夜突然哭了起来,翁在被子里,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心揪着难受。

他小心翼翼的帮她捋开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轻声道:"是不是又做恶梦了?宝贝儿,别怕,我在这儿呢……"

慕欢欢还是没有理他,时焕哄了一会儿,没见效。也不再出声,静静的把她拥着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像哄小孩子一般,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欢欢那股情绪慢慢褪去,哭声慢慢跟着止住,抓着被子的手也跟着放开。

时焕把被子拉下来,看着那张因为缺氧和哭憋得通红的脸,眼睛红肿,睫毛湿润,他伸手从床头柜扯了张纸巾慢慢的给她擦。

等擦完后,他才重新开口问:"宝贝儿,怎么了,为什么哭?"

等自己慢慢平静下来,慕欢欢才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是啊,她为什么哭?

不就是那会儿,腿抽筋疼的难受,但也就一两分钟的事情,何况那种疼也不算是忍受不了。

慕欢欢垂下眼帘,睫毛又长又卷,床头的壁灯落下,在她的下眼睑落下一排阴影。

过了几秒,她才吸了下鼻子,说:"腿疼。"

时焕一愣,连忙掀了被子。摸了摸她的腿,问:"哪儿疼啊?怎么突然就腿疼了?"

"……刚刚抽筋了。"

时焕把她的两条腿放到自己大腿上,"左腿还是右腿,现在还疼吗?"

"左边!"慕欢欢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疼的!"

她话说完,时焕把手放在慕欢欢的腿上,皱着眉停了好一阵,才毫无章法的拿捏了起来,按了两下后,又看向慕欢欢,问:"这个力道怎么样,重不重?"

其实刚才那会儿过了就不疼了,但瞧着他认真的样子,开口下意识就说了疼。

慕欢欢轻声道:"嗯,差不多。"

房间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外边静悄悄的。

慕欢欢靠在床头,静静的看着他。

他坐在床中间,穿着深色的棉质睡衣。深挺的轮廓被昏黄的灯光勾勒的愈发的深刻,额前有几缕碎发。

手上的动作,笨拙且毫无技巧,神情却分外的专注。

慕欢欢浅浅弯了下嘴角,打了个呵欠。眼皮渐沉,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宝贝儿,还疼吗?"

许久后,时焕出声问,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得到回应,偏过头看去,就见慕欢欢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轻手轻脚的收回手,给她盖上被子,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会儿,曲起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脸颊。

宠溺的勾了下唇。"小骗子!"

……

初四这天,帝都下了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俩人吃完早餐在酒店外边溜达了一圈,还闲情逸致的堆了两个雪人。

不过慕欢欢怕冷,一开始的新鲜劲儿过了,便催着时焕回了酒店。

刚进到酒店房间,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是时焕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是老爷子身边的周叔打来的电话。

时焕按了接听键。嬉笑说:"周叔,是不是老头子……"

话说到一半,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慕欢欢正解开脖子上的围巾,下意识转身朝他看去。

只见他嬉笑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只是僵硬的可怕,片刻后,脸色一层层的冷凝下去,阴寒骇人。

又过了会儿,他薄唇抿直,再开口声音冷的厉害,还隐隐带着些颤意,"我知道了,立刻联系最好的医院,其他事,等我回去再处理!"

电话挂断后,他保持着那个姿势沉默了几秒,手机仿佛要被他捏碎,目光和慕欢欢对上。

慕欢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时焕此时脸上的神情,那是她从未看到过的脆弱。

心里隐隐有了些预感。她走到时焕面前,轻声问道:"时焕,出什么事儿了?"

话音一落,男人高大挺拔的身体,突然朝她倒了下来。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他将慕欢欢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说:"宝贝儿,我可能不能陪你到明天晚上了!"停顿良久。才艰难的说道:"刚才的电话是周叔打来的,老头子一个小时前被送进了医院,刚刚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

"怎么会……"尽管已经有些预感,当真的知道是事实后,慕欢欢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上次见时老爷子还是她和时焕婚礼那天。时焕被关进警局那段时间,时老爷子也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他身体明明很康健的,怎么会突然就……病危?

"欢欢,如果……老头子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像一根羽毛拂过。

时焕就在帝都这场大雪中离开了。

来时毫无预兆,去时也匆匆。

她想跟时焕一起回去,想陪着他,可她也知道,时焕不会答应,她不想在这种时候,还给他增加更多的烦扰。

她也没送他去机场,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后脚就买了机票悄悄的跟回去。

送他到酒店的楼下,她站在酒店的门口看着他上车,看着车子带着绝尘而去……

之前她总以为她跟时焕是相同的,都因为上一辈的原因,幼时有过不好的遭遇。

可到今天她才意识到,她跟时焕,其实完全不同。

慕家的人或许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都是她最亲的人,他们也是真的爱她心疼她。

时焕不一样,哪怕他有亲生的父亲,同父异母的哥哥,有着最亲的血缘牵绊,但于他来说,他的亲人就只有一个,他的爷爷。

抵达A市机场,时焕手机一开机,便有电话拨了进来。

看着来电显示,手机险些没拿住,稳了稳心神,才接听了电话。

"阿焕,二十分钟前,爷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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