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己用的是黑卡么？”我问老米。
“是。我查了那个号码，显示的实名认证通过，但是机主名字是锟斤拷。这卡要不是黑卡才怪了。”老米语气很确定。
我一愣：“锟斤拷？就是那个金字旁一个昆的那个……锟斤拷么？”——如果这三个字出现，则意味着两种编码字符集转换过程中出了一些问题。这个问题在环境变更转换时非常常见。而且更重要的是。百家姓里根本就没有姓“锟”的人。
老米撇撇嘴：“就是那个，应该是开发环境带出来的名字，他们连这都懒得改。”
“这样不会被运营商发现么？这么明显。”万能彭纳闷的问。
我摇摇头，对万能彭说：“只要帐号状态没有异常，谁会关心机主的名字是什么？而且，你觉得明显，是因为你对这三个字太熟悉，但普通人不会。”
万能彭想了想，转而问老米：“咱们买来的那几张黑卡，名字该不会也叫‘锟斤拷’吧？”
“我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这不重要。”
“我们明天去龙岗么？”我问老。
“明天不行，我们还要准备一下。还有一个问题，现在那个要买数据的人，还在质疑我们的能力，这可能给支付带来一些……麻烦。”老米目光扫过我们两个人：“我们得让他相信，我们有入侵系统的能力。”
我猜老米是想说一个计划，于是我问老米：“是要我们先黑了他，然后让他相信么？”
老米微微一笑：“我喜欢你的理解能力，高迪。”
“这次这个人怎么联系到你，为什么这次的客户会提出会担心这个？”万能彭有些疑惑——之前好像确实没发生这种状况。
“通过我之前的一个客户。哦，就是上次买券商数据的那个人，他介绍的。但是这个人……他应该是有些多疑。这个人还有点儿自作聪明，他申请了一个新的微信号跟我聊天，还只愿意给十分之一的定金，还说她自己也懂网络，又让我最好不要骗他……你们不觉得很可笑么？我们已经真的开始计划做这件事情了，他还在怀疑我们的能力。”
我想了想，觉得这也不算过分：“他有怀疑，这倒也正常，毕竟是第一次合作。”
“所以我们要让他相信我们，至少定金要付一半。”老米说。
我和万能彭对视了一下，我问老米：“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搞他？”
“之前你说那个手机位置的解码，现在你搞定了么？”老米问我。
——之前，我们一直想得到一种技术能力，一种根据手机号定位到机主位置的能力。之前，我们一直想通过入侵网络系统来实现这一条，但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未能成功。直到我们发现了一个新的突破口：我在技术论坛上发现了一个讨论类似话题的帖子，发现的手机的位置信息其实都可以通过一个电话而定位到，只要拨通电话就可以得到一串讯息，这些讯息里包含着一些基站的信息，而每个基站都是有对应的地址的。而这些讯息无法破解，是因为我们没有地址库和解码逻辑。这就好比那种死码写成的密码：密码创建人设定3R=高，6D=迪。那么解码人如果知道这些设定，看到3R6D就知道代表‘高迪’。反过来，对完全不知道对应解码的人，即使动用再高的科技手段，也找不到其中的规律。因为完全是死码。
地址信息这种东西，完全写成死码是一项比较浩繁的工作，我判断那并不是全死码，而是有逻辑的混死码，就像我的密码是Shift按键配合1415926一样。它一定有一个内在的规律。只是我没法破解这些规律。这个复杂的规律可能由几百个工程师共同设置，强行破解实在太难。
但是，真正精湛的技术，只在一个‘巧妙’。这一点上我把握的不太到家，巧夺天工自然是遥遥不及，但投机取巧还是有的。所以，我在通天塔商城上发布了这条信息，把我仅有的三个比特币都放了出去，老米还赞助了我七个比特币。十个比特币大概是三万块左右的人民币。国内的移动运营商，都有庞大的员工和复杂的架构，同时在全国境内有大量的合作伙伴。这也意味着，或许前前后后接触过这些数据的人员，会有成千上万。每当这种情况出现，也就意味着，泄密的风险越来越高。
就在上周，我终于得到了一条有价值的信息，只可惜并不太全面。不过这也难不倒我，经过一些分析，再加上思瑶对基站技术的了解，我们做了一些努力和尝试。现在的状况是，只要有手机号，在号码拨通后一段时间，不管对方是否接听，我都可以得到对方的区域，因为技术上的原因，这些区域还有一些误差，但误差范围也不会比一个基站的覆盖范围更大。虽然一个基站的覆盖范围理论上有几公里，但深圳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实际上一二百米就有一个基站。唯一的美中不足是，现在我们的技术还是无法跟踪到CDMA制式的手机，老美的军用技术实在是太难搞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好在这个家伙用的并不是CDMA制式的手机。
我们在度假村度过了一个午后，晚上回去后，便开始了相关的工作。我们花了大概三个小时，查到那个客户名叫周振华，在深圳古玩城有一家不小的店，女儿上初中，儿子上小学，他的妻子是一位英语老师，他还有几个联系密切的女人，另外还意外的发现一些他做假古董的蛛丝马迹。至于他为什么要花30万买拍卖行的数据，我们倒是没查到，不过想来也多半跟古玩行业的一些矛盾有关。
本来我们是可以免去这两个小时的工作的，因为他，我们多了这些麻烦，于是老米把价格提升到了35万，并告诉周振华：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质疑，我们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不是在向他证明我们的能力。
为了让老米的话更有力度，我们把周振华的身份证号、他的店铺名字、所在位置以及她女儿的学校位置、那几个和他来往密切女人的电话号还有那些他做假古董的联系人号码，都统统都发了过去。
这三个小时的行动是立竿见影的，他收到讯息后聊微信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几个小时前他言语之间的自信之情，好像是参与过网络战争的样子，现在的语气则平和了许多。并且，当晚我们就收到了17万的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