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不要否认，我看得出来。”
ALEX神情惬意，继续抽烟：“但是我也能够理解，她和娜娜长得像，你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也是正常的。”
“不是因为她和娜娜长得像。”
沈乔摇头，说：“我也说不清楚，但只有她，我不想伤害，我想保护她。”
“那蓝家小姐呢？”
ALEX望着他的身影，说：“只有郁小暖你不想伤害，那你该不会要伤害蓝家小姐吧？我警告你，你别利用她去做报复蓝正的事情。”
“我不会那么做，她救过我。”
“那就好。”
ALEX松了口气。
“你说这么多，就是不想我找蓝家报仇？”
闻言，ALEX轻笑，“我是不想你去送死。”
“那应该不关你的事。”
“可我答应过娜娜，她走以后，我要阻止你，不然我救你干嘛？”
ALEX起身，走向沈乔说道：“你记住，我不是为蓝家做事，也不会袒护蓝家，我的心，始终跟娜娜站在一块儿，但是没有我，蓝家也会安排别的医生给那孩子做换心手术，这件事，你我谁都无能为力，我不管你跟那个叫辰希的孩子是什么关系又或者你只是单纯地厌恶蓝家，这一次，你必须得听我的。”
“你说什么？”
沈乔回头，听出了ALEX话中的不对，“答应过娜娜要阻止我？这是怎么回事？”
“呃……”
意识到失言了，ALEX立马转移话题，“你肚子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
“站住！”
沈乔跨步拦在他面前，“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你会答应娜娜，她知道自己要死？”
ALEX无奈地看着他，“你是病人，冷静一点。”
“我无法冷静！”
“我答应过她不能说！”
ALEX低吼起来。
沈乔看着他，眸色一深，温润的脸上突然掠过一抹苦涩和嘲讽。
“你答应她不能说，你跟她有秘密，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
沈乔后退两步，神色颓然，那灰色的风衣在明亮的灯光下好似染上了无数温柔的光晕，“你说我心胸狭隘，不许你们来往，可是你看，你们的关系好到这样的程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娜娜答应不跟你见面以后，你们还是背着我偷偷地见了许多次面，我不是傻瓜，我知道她从小就爱黏着你，因为爱她，我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蓝正说，他是在英国的街头发现了娜娜的，她当时一定跟你在一起吧，除了你，她根本没有英国的朋友，更何况我们结婚之前她一直嚷着身子不舒服，想必也不会一个人跑出去旅游。”
“沈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ALEX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眸子里开始冒出了可怕的血丝。
沈乔笑了笑，嗓音沙哑，“你是那么守信的人吗？答应退出，却还和娜娜纠缠不清，现在，又说什么承诺过她不能说，是说不出来吧？”
“你！”
ALEX的香烟落到地上。
火光未熄，烟雾缭绕。
ALEX的皮鞋从烟头上重重地碾过。
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气势凌人，身影压迫。
眨眼，他来到沈乔面前，一手提起他的衣领，一手握成拳头，作势就要对准他的脸挥下去。
沈乔没有躲闪。
他的拳头停在了他的鼻间。
手臂挥舞的风拂起了沈乔耳畔的发丝。
ALEX咬牙。
他猛地推开了他。
沈乔后背疼痛，倒在了沙发上。
床上，郁小暖还在静静地睡着。
输液瓶里的液体已经越来越少。
时光有片刻凝滞。
ALEX怒气未消，他站在书桌旁，用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快速地伸进衣兜里拿出香烟盒，ALEX低头，从香烟盒中再叼了一根烟出来。
打火机点上，他靠抽烟平息怒火，良久，低沉喑哑的声音才从喉咙里发出，“要不是你是病人，我真想一拳揍死你。”
“你现在也可以揍死我。”
沈乔冷冷地说，“这样，我就可以亲自去问娜娜。”
“好，你赢了。”
ALEX吐出烟圈，转身，一双眼锐利地看向他，“我告诉你，但你要承受得住，那次英国，娜娜确实是来找我，我带着她出去散步，她告诉我，她最近心脏常常不舒服，她不愿跟你去医院让你担心，所以就拜托我来为她检查，后来，检查报告出来了，娜娜她是心脏病晚期，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
沈乔睁大眼。
ALEX眼眶红了红，继续说：“看到那份报告书，我也很崩溃，我马上就想告诉你，但是娜娜不同意，她说，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心脏不舒服的时候她已经有所预感，她问我，她这个病还能活多久，会不会遗传，如果她还能活一年两年而病又不会遗传的话，她希望能和你生个孩子，一个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娜娜说，她一直觉得自己有个妹妹，可是没有见过，所以她很想生个女儿，她说，你也很喜欢女儿，如果可以，她还想跟你生很多很多的女儿……”
“为什么……”
沈乔脸色苍白，喃喃着问，“她不告诉我，为什么……”
ALEX嘴角艰难地扯出笑意，“因为她爱你啊，她说，阿乔工作很忙，每天设计珠宝需要大量的灵感，他已经很累了，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她还特别幸福地告诉我说，你用自己设计的戒指向她求婚了，她很开心，所以她更加不愿告诉你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到死的那一天她都在为你考虑，我跟她说，她这个病必须马上住院接受治疗，可是她不听，她不想苟延残喘，活得像个死人一样，她想待在你身边，陪着你，以她最好的面貌，一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告诉她，她这个病不能有孩子了，她有点难过，失望，但是她很快又振作起来，说，没关系，她只要有阿乔就好，她要我帮她隐瞒这件事，就算她死了，也不能向你承认她来找过我，我问她为什么，她笑着说，因为阿乔会吃醋啊，因为你不希望我和她单独见面，哪怕她快死了，她还是在顾虑你的心情，沈乔，你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女人这么爱你？”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乔怔怔地说，仿若失神，“那段时间，我忙着我们婚礼和公司的事，她有点不舒服，我也以为她只是感冒了，我说我带她去看医生，她就说她已经看过了，也吃了药没事了，我很相信她，我就没有再坚持……我，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感冒怎么可能那么严重，她经常连嘴唇都是紫色的，她却骗我说，因为她体寒怕冷，只要多穿点衣服就好了……”
“所以我说，你真的在乎过她吗？”
ALEX冷笑一声，说：“娜娜爱你，到死都放不下你，她要我答应她，如果有一天她死了，我一定要阻止你，不能让你轻生，因为她知道，你是一个思想极端的人，你曾经开玩笑地和她说过，要是有一天她死了，你也一定会追随她而去，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她把这句话放进心底了，她就很害怕，她不想你死，也害怕你死，而我又能为她做什么呢，我除了答应她那些愚蠢的要求，我还能为她做什么？”
沈乔没有说话。
他深深地闭上眼。
ALEX抽烟，叹息着说：“娜娜说，她知道这些要求对我很不公平，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除了我，她没有第二个能帮她做这件事的人，她用血肉之躯去对抗病魔，只因为她想陪着你，让你每一天都能过得开开心心的，她是我见过最柔软也是最坚强的女人，我敢说，我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爱她，可是她却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爱你，她让我觉得感动，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要求，可是我没有想到，那次的英国之行，成了她的催命符，让她被蓝正发现，提前结束了生命，你说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娜娜还是会死，也许她会死得迟一点，却死得更痛苦，更绝望，头发掉光，皮肤惨白，这么一想，车祸反而成全了她，让她在你身边以最美的样子死去，心里是不是觉得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