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安发誓,如果她知道过来看沈绮罗会看到这一场夫妻情深,打死她,她也不会离开自己的房间。

心痛啊!

瞧瞧人家,感情多好,缠、绵拥抱,即使手臂流着鲜血,也牢牢抱住心爱的妻子。她还何必来自找不快?

在离安失神的时候,王妈已经问出了声:“姑娘,你是?”

“哦,我叫离安,是楼上的住户。刚看到了……所以,过来看看。”

离安低下头,不敢去直视他们的眼睛。她感觉到陆星野的视线绞在自己身上,不过,很快移开,抱着沈绮罗进了主卧。

有点傻!

不!非常傻!

王妈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尴尬,忙宽慰道:“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我们夫人不久前失去了爱子,所以精神不太好。”

爱子!

这两个字宛如晴天霹雳。

离安目瞪口呆,嘴里喃喃着:“爱、爱子?失去爱子?”

她怀孕了。

她怀上了陆星野的孩子。

天啊!他们……他们有了孩子!

离安觉得脑袋翁文作响,心脏的位置疼的无法呼吸。在她想着他、念着他,每天每夜痛不欲生的时候,他们已经共同抚育了孩子。

她捂住嘴,眼泪倏然落下。

别哭!别哭!早该料到了!早注定的!

离安捂住脸,转身往外跑。她出了房,奔向电梯,猛按开关。快点!快点!快给我安静的空间,让我大哭一场吧!

电梯停在3层迟迟上不来。

离安忍不住了,跑到楼道上,“哇”的一声哭出来。她太伤心了,眼泪一颗颗往外砸。滚热的、绝望的,蕴含着最痛彻心扉的感情。

他一点也不爱她。

在她不知生死的两年,他早已娶妻生子。

这个事实太让她悲痛了!

“呜——呜——”

离安坐在台阶上,抱着双膝哭到眼泪干涸、嗓子疼痛。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她终于站起来,心情已经很好多了。

有人说,痛到极致,便是漠然。

离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漠然了,但她知道,她成了行尸走肉。她慢慢爬上楼梯,走回房间。

眼一闭,直接倒在了床上。

世界顿时安静了。

安静了三天。

这三天里,她饿了吃,吃了睡,睡到饿了,再接着吃。她什么都不想,什么人也不联系,任凭那些哀伤慢慢沉浸。

离安觉得自己的心漏了个洞,她的所有感情都从那个洞里掉下去。她终于再次重生,洗漱、化妆,挑选最时尚性感的衣裙,在旖旎夜色中踏进了酒吧。

鉴于京都的酒吧被贝律丞打了招呼,不许她踏入。她只能走进时光酒吧,这是贝律丞名下的。现在,程柯代为管理。

“小离姐来了。”程柯正跟着调酒师学习调酒,看到她来,一如既往的热情,“快坐,快做,小离姐想喝什么?酒水可不行。橙汁怎么样?”

开朗大男孩满眼都是笑。

离安未喝酒似乎醉了,趴到柜台上,双手支着下巴,看着他的眼睛笑:“你不是说会唱歌?去唱首歌吧,我想听你唱歌。”

“那你想听什么?”

“随便。”

“可没有随便这首歌哦。”

“那让我想想。”

离安还真的去想了,挠挠头,眼眉不时皱着。大约想了三分钟,一脸认真地说:“明天会更好。我要听明天会更好。”

这是首老歌,很老很老。程柯想了好长时间才隐约从遥远的儿童回忆里记起了这首老歌,而且他还不会唱。

程柯为难了,羞涩地开口:“小离姐,换一首吧。我不会唱呢。”

“不会?”

“真不会。很老了,都忘了。”

“那我教你唱吧。这么经典的歌怎么可以不会唱?”

说教就教,离安一把扔了包包,拉着他跳上了台子。她拿过话筒,音响那边已经准备好,就等她一展歌喉了。她也的确是想唱歌了,忘我地唱着:“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笑容,让我们的笑容充满了青春的骄傲,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她其实一直相信着明天会更好,可是,她错了,明天很遥远,她到达不了。

她哭着唱这首歌,眼泪不停往下落。

这是程柯第一次见她流泪,她一直漠然、安静、优雅,偶尔会坏心地撩你,但是,他知道,那些都是伪装。而此刻,伪装散落,她就是一个伤心的女人。

他清楚地知道,她心里有人,而且,那个人不是表哥。

“小离姐,小离姐——”

程柯喊她的名字,但她沉醉在自己的世界,正撕心裂肺地吼着另一首歌:“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最后我无力地看清,强悍的是命运。你还是选择回去,他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觉醒……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拥着沉默,用心跳送你心酸离歌……”

歌言心声。

这便是她情感的宣泄。她曾认为感情是伟大的,亲情、爱情、友情,可她一样也留不住。她想起遗弃她的父母,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不要她。她想起离开她的陆星野,她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转身而去,那么决绝。

很多很多想不明白,所以,她才活的这么浑浑噩噩。

离安忽然倒下来,眼前一黑,四肢无法动弹。她听到有很多人围上来,很多人喊她的名字,她想回他们,我很好,我很好,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小离姐?小离姐,振作点,振作点,别睡——”

“快打急救!快!快!”

“表哥吗?小离姐晕倒了,你快过来。”

……

大男孩的声音不再清朗,变得尖利,像是咆哮,有些震人。不过,她依然觉得好听。她躺在程柯的怀里,男孩身上有淡淡的青草香,很清爽、很好闻。她想在男孩的怀里睡下去,一如多年前,她沉沦在他怀中。

他急促跳动的心脏、他炙热的呼吸,一点一滴渗进她的生命里。

离安再次醒来时,身在医院,穿白大褂的医生拿着记录本记录她的病情:“营养不良、严重贫血、思虑过重,多休息,打点营养针、保持好心情……”

贝律丞认真听了,又问了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送了医生出去。等再回来,看到她醒来,脸色难看的厉害。

“离安,给我个解释。”

“你为什么去酒吧?为什么飙歌飙到昏厥?”

“你特么营养不良、贫血又是什么鬼?”

“你把自己的身体当什么了?谁给了你肆意糟蹋的权利?”

……

贝律丞气极了,大声吼着,每一句都是训斥、指责。

离安没有反驳,静静听着。等他发了火,伸出手,一副乖乖求抱的姿态。

贝律丞讶然,稍愣了一会,走过去。

离安伸手圈住他的腰,苍白无血色的脸贴在他小腹上,小声喃喃:“阿丞,我难受,很难受。心里憋着,快要喘不上气来。我快要难受死了。”

她这样示弱,他的心倏地就软了。他坐在床侧,一手将她揽入怀里,一手摸着她的脑袋,心疼地问:“你难受什么?小离,告诉我,你难受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真的很难受,我想哭,想奔跑,想大吼,想发疯。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快要难受死了。”

“嗯。我知道。不怕,不怕。”

“那你知道我怎么了?我生病了吗?我是不是快死了?”

“别说傻话。你很好。医生刚刚说了,你是营养不良、贫血,加上剧烈运动导致的晕厥。没事的。”

“是这样吗?”

“是的。”

离安没再说话,紧紧搂着他,万分依恋地闭上眼睛。

贝律丞陪着她输了两瓶营养液,把她带回了贝家。

贝母知道她身体不好,一连几天给她熬汤,还请了老中医给她调养身体。

离安感动、感激、感恩。万千情绪涌上心,所以在晚餐贝母提出两人尽快结婚时,她没有第一时间反对。

“你一个女孩子生活,生病发烧也没个人照顾。别说小丞不放心,就是我们也不放心。不如这样吧,你们早些结婚住进来,我们也好代替小丞照顾你。”

离安听着贝母的话,怔怔然了好一会儿,低下头扒拉几口米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不答应,太不给贝母面子、也太伤贝律丞的心了。

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

可让她应下来,从此冠上别人的姓,成为别人的妻子,又让她觉得有些恐惧。她还没做好准备。

离安不说话,气氛冷了几秒钟,贝律丞开口解围:“妈,结婚太快了,订婚吧。我跟小离定了婚,她也可以住进来。”他说着,转过头问离安:“怎么样?”

离安点点头,低下头专心地喝汤。

因为汤还冒着热气,熏得她热热的、红红的,看着像是在害羞。

贝家父母以为她是面子薄,也没放心上,便兴致勃勃地谈论起订婚之事来。

“你是咱贝家上下的长子,须得大办一场。即使是这订婚,也要热闹热闹。”贝母是个疼孩子的,即使是订婚,也不想委屈了孩子。

贝父听了,皱皱眉,接话道:“这主意要不得,我是个当官的,奢靡之风务必杜绝。现在风气要正,住这房子我都提心吊胆的。万事低调些,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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