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也好,清淡也罢,此刻对她来说,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路兮琳胃口不好,席间也很少动筷,最后还是在纪远的哄诱下才吃了些许东西。

也因为这样,纪远才勉强的安了安心。

“现在想去哪里?”

出了餐厅,刚上车,纪远便问路兮琳。

路兮琳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目光淡淡的投向窗外,听到他的询问,好几秒钟她才轻声回答:“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能去哪里,又该去哪里……

“要回家吗?”纪远又问。

路兮琳摇摇头,“我不想回去。”

她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她讨厌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困在一个牢笼里面,心会乱得如同蓖麻一般,也会让她更容易想起那些不堪的事情。

“那……”

纪远忽然也没有了其它的提议,显得有些为难。

而路兮琳坐在位置上,眸光恍惚,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没有太多的生气,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一般。对纪远的话,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没再做出任何反应。

纪远看着她,心里泛起一丝疼痛。

他知道路兮琳此刻的心情,但面对这样的她,他却没有更多的办法。

“芳婷……”他轻柔的唤了她一声。

路兮琳失神,却并未完全沉溺,所以她听到了他的轻唤。

敛了神,她转过头来看了纪远一眼,原本明亮的瞳眸此时变得黯淡无光,就像被人生生的熄灭了那盏明亮一般。

纪远心疼愈甚,路兮琳却是淡淡的笑了笑,说:“要经过中央广场吧?我在那里下车就好!”

听罢,纪远也没再多说什么,于是发动了车子朝着公司的方向过去。

途中的确会经过中央广场,而到达广场附近的时候,路兮琳便直接下了车。

看着路兮琳混入人流中的单薄身影,纪远真想下车去陪在她的身边,可是他不能。

感情归感情,他却不能因此而置公司于不顾,他还有工作要处理,所以他只能这样看着,任心疼持续。

更何况现在对路兮琳来说,也许所有的安慰都无济于事,倒不如让她一个人,让时间来淡化一切。

路兮琳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漠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不远处的喷泉喷射出或高或低或粗或细的水柱,欢快的声音融进人群的喧哗里,变得不再纯粹与真实。

时而变幻的形状更彰显出它们的活力与存在的意义。

有人站在喷泉边拍照留念,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诠释着自己心情的笑容。

有含蓄的,也有张扬的,每一个笑容都真实而灿烂。

漫天的阳光让一切看起来都变得明亮而温暖,可是路兮琳却丝毫感觉不到。

她就像被完全地与视线中的一线隔离开来一般,在她的心里,满满的都只有积压在那里的厚厚阴云。

电话响起,是钟肖萍打来的。

“你好伯母。”她努力地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愉快一些。

“喂芳婷啊,你现在在哪儿啊?”

钟肖萍的声音随着一阵嘈杂从电话那端传来,路兮琳好不容易听清,才回答她道:“我在中央广场这边,伯母有事吗?”

“嗨,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你,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我……”路兮琳迟疑了一下,钟肖萍又笑了起来,说:“没关系,我本来是想让你陪我参加一个晚宴的,不过你要是没空的话那就算了。”

钟肖萍的语气听似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却仍是难掩那抹失望,并且路兮琳也听出来了。

于是她连忙致歉。

“实在不好意思伯母……”

“没事儿没事儿。”

钟肖萍的确是有些失望的,但路兮琳没有空,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故作无谓。

不过说完,她又继续说道:“对了芳婷,苗苗说这个周末她要过来,到时候你也一块儿来怎么样?”

“嗯……好!”

这一次路兮琳没有拒绝。

随后两人又闲说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挂了电话,路兮琳强打起的精神瞬间便垮了下来。

一个下午,她几乎都在中央广场坐着,就这样一直坐到天气渐暗,贺文渊的电话打过来,她才回过神来。

贺文渊一下班便连忙赶回了家里,却发现她不在家,这可让他好不担心,于是赶紧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路兮琳还没说话,贺文渊便连忙问她:“兮琳,你在哪?怎么不在家?”

她还在生病,却不在家里,这也难怪贺文渊会这般反应。

“哦,我嫌在家一个人太无聊,所以就出来了,我在……”

路兮琳报了地方后,贺文渊便很快挂了电话。并且没多久,他就出现在了路兮琳的面前。

看到他,路兮琳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他则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好一会儿才松开她,然后拉拉起她的手握进自己的手心里揉了揉,说:“你看你,生着病还到处乱跑,怎么就不能乖乖的呢!”

听似责备的语气,可是却分明带着浓浓的关心与宠溺。

路兮琳笑了笑,轻声道:“只是小感冒而已,已经没事了。”

“那也不能随便乱跑,这两天天气本来就不好,要是不好好休养,变严重了怎么办?”

“好了,我知道了!”

路兮琳从来没有发现曾经如冰一般冷漠的他,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于是赶紧打住这个话题。

“我饿了!”她看着贺文渊,淡笑着说。

“想吃什么?”贺文渊问。

她不过只是为了终止前面的话题而随意的起了个话茬而已,事实上她哪里有什么吃东西的胃口和心情。

但听到贺文渊询问,她还是反征询他:“吃火锅好不好?”

“那怎么行,你现在——”

“我就想吃火锅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路兮琳就连忙打断,说话时,她还拉着他的手摇了摇,一副撒娇的模样。

贺文渊可招架不住这样的她,于是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声,妥协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路兮琳藏起所有的情绪,嘻嘻一笑,然后欢欢喜喜的和贺文渊一起去了火锅店。

路兮琳不肯吃清汤,连鸳鸯锅都不愿意,于是贺文渊不得不再一次妥协,甚至在最后一项关于辣的程度选择的时候,他都不得不按路兮琳的习惯要了最辣的锅底。

火锅是路兮琳最爱的饮食之一,她喜欢那种辣到大口吐气满头大汗的酣畅感,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一边流汗一边吃火锅的感觉让她觉得特别的爽。

“我想喝酒!”点菜的时候,路兮琳突然冒了一句。

贺文渊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问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喝酒!”路兮琳重复了一遍。

“不行!”贺文渊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现在还在生病。”他提醒她。

“我已经好了!”路兮琳强调。

“那也不行!”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喝酒!”

“怎么不听话了?”

贺文渊皱起了眉头,语气也变得严肃了几分。

他可以迁就她陪她吃火锅,可是却不允许她这么得寸进尺。

“文渊,就喝一点好不好?”

路兮琳知道贺文渊的脾气,硬碰硬自己绝对讨不到好处,搞不好还会弄僵两人的关系,于是她软了下来,使出了温柔的攻势。

而正如她对贺文渊的了解一样,贺文渊最后竟是真的没有经得住她的磨缠,对她松了口。

不这他可没有想到这一松口,路兮琳便没遮不拦,以至于出火锅店的时候,人已经醉得连走路都东倒西歪。

事实上路兮琳并没有喝多少酒,并且以她的酒量,也不可能会醉成这样,但是谁说过“酒不醉人人自醉”?尽管与此时的情景并不相符,可是对路兮琳来说,却多少有着这样的意味。

醉不醉已经不重要,她只想借此醉一场,仅此而已。

加上还在生病的关系,所以她的头的确很晕很沉,也影响了她的意识。

而看到这样的她,贺文渊也有些恼火。

他真想抽人,只是想抽的人却是自己而已。

他怎么就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呢?抱着路兮琳,他看了她一眼,边想边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抱着她走向坐驾,到了车子旁边,他拉开副驾的车门,把她放到座椅子,然后关了门自己又绕到驾驶座那边上了车。

从火锅店出来后,一直到回家这一路上,路兮琳都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只是一个人闷头昏睡。

下了车,贺文渊直接抱着她上了楼。

电梯里,路兮琳靠在他的怀里,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

“文渊……文渊……”每一声,都带着朦胧的醉意。

“嗯,我在。”明明知道这只是她的醉话,但贺文渊仍是认真的回应她。

“文渊……”路兮琳又唤了他一声,而这一声过后,她忽然鼻头一酸,竟是在他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贺文渊顿时就慌了。

“怎么了兮琳,怎么哭了?”

路兮琳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对他的询问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只是不停地传来她抽泣的声音。

电梯很快到了目的楼层,出了电梯过后,贺文渊便快步走向自家大门。

进了家门,他直接把路兮琳抱进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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