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澜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林锦绣朱玉倾 > ☆、梦醒
这张脸, 只要看过一次, 就此生难忘。

朱旭脸色扭曲,满眼恐惧惊异:“莲妃……怎么会……”

谢毓原本对锦绣如此为朱淮出头很是不悦,然而一见朱旭这副见了鬼的模样, 察觉有些蹊跷, 不由凝眉道:“太子殿下,你看看清楚, 这到底是谁。”

朱旭双眸瞪如铜铃, 脖子努力地往后仰,若非脚踝和膝盖剧痛难当, 恐怕早就屁滚尿流地爬走了:“别、别找我,不是我害的你!”

锦绣心头一揪,几乎不能呼吸,她猛然推开谢毓的手臂就要往前。谢毓神色一紧, 及时在她腰间一揽,把人拽了回来。

他盯住朱旭:“不是你, 那是谁?”

朱旭几近疯癫地摇着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端妃,是她逼你自杀,不是我,我不想的……”

从前在宫中,莲妃因宠冠后宫、独得圣心, 受到六宫敌对,仅有端妃与她姐妹相称、情谊难得。

锦绣眼前一黑,险些晕厥:“……畜生, 你们这些……”她胸口剧烈地起伏,急促地喘息起来,面上血色尽褪。

谢毓神色一厉,一把掐住她人中:“林锦绣!”

怀里的人浑身一搐,终于失去知觉,不省人事。

谢毓面色大变,握住她的手才发觉她掌心处有一道细长的血痕,整只手掌都透着青黑色,竟是中毒之状!

定是方才她撞向朱旭时不慎碰到了刀口。

谢毓惊怒交加,一脚踩在朱旭脸上:“混蛋,你敢在刀上淬毒,解药在哪儿!”

朱旭仍然神志不清,只连连摇头:“不是我,别找我……”

谢毓大恨,往他周身摸索一番,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当即腰抱起锦绣直往外冲去。

彼时隋逍方骑马在怀月庵门口落下,突然见了谢毓面目铁青地冲出来,怀里还抱着人,陡然一震:“总督!”

谢毓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带人上马。

锦绣的身子在半空颤巍巍地一抖,帽子给一起抖落到了地上。青丝飘散,如同黑色的雾,掩着一张秀美绝尘的面孔。

隋逍原本要吐的话全部噎在了喉咙里,他一脸震惊地望着她,整个僵住。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谢毓已策马绝尘而去,转眼不见踪影。

*

京城,芣苢馆。

一僧人坐在院内枯树下,望着眼前的棋局,一动不动。

天清风匀,寒意浸透,远看即如一幅水墨画。

下一瞬,这幅静好的画面就被一声刺耳的马嘶打破。

“总督,万万不可,大师在休息……”

“滚开!”

虚因放下手中棋子,转头望去,就见谢毓怀揣着一名女子疾步冲了进来。

他看到他怀里人的面容,素来淡然无波的面孔略微一变:“怎么回事?”

“她中了毒……”谢毓死死咬着牙,举起锦绣的右臂。此时,那毒素已经从掌心蔓延至整个手臂,原本玉白的肤色衬着青紫的筋脉,触目惊心。

虚因脸色一沉,上前搭脉,须臾道:“把人抱进屋放下,我替她施针放毒。”

屋中,谢毓小心地将锦绣放下,目光落在她苍白无色的脸上,呼吸一紧。

虚因:“同上一回先帝中毒时一样,需要有人换血。”

谢毓正要开口,虚因抬手阻止了他:“我知道你愿意,可这一回和上回不同,她是女子,也需要用女子的血,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用你的心头血。”虚因一字一句道。

谢毓嘴巴一抿,解开袍子,露出上身,从腰间抽出小刀就要往胸前按落。

虚因一把握住他的手:“你旧伤初愈,取心头肉会损及根本,最好想想清楚再动手,到底值不值得?”

谢毓目光一冷:“你不是她的师父么,她的命你不管了?别婆婆妈妈的,缺了这点血老子还死不了!”

虚因神色一凝,松开了手。

刀尖入肉,深入心口,血沿着刀身淌落,滴在玉皿中。

虚因目光一掠,却见谢毓面无表情,只盯住了榻上昏迷不醒的锦绣,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

锦绣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过去所有痛苦的回忆都在脑海中回环往复,如走马观花。

母妃自尽,林姐姐惨死,还有雪雁……所有待她好的人,都一个个离她远去。

浑身有如受烈火烤炙,煎熬烧心。

“林锦绣,你敢死一个试试……”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森森地响起。

她一窒。

感觉胸前有千斤重,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在这几令人窒息的滞闷中,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一丝淡淡的晕黄映入眼帘,像是烛光。知觉慢慢地恢复,锦绣这才发觉了自己透不过气的缘由。

竟然……有个人压在她身上!

锦绣想把这人推开,结果只有手指略微动了动。她蹙眉,嘴巴一张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发现脖子有些热,仿佛有灼烫的呼吸喷在肌肤上,不由微微一僵。

“小白眼狼,你敢死,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那些在定国公府的日夜,多少次担惊受怕、气恼怨恨,都摆脱不了、逃离不得。

锦绣目光茫然地盯着屋顶,突然轻轻一笑。

趴伏在她身上的人猛地一震,飞快抬头。

锦绣看向他,不禁心头发颤。

她还记得第一回见到谢毓的情景,跟眼前这个,简直判若两人。

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的胡茬,两眼布满血丝,脸色还苍白得可怕。

他定定地望着她:“林锦绣?”

锦绣费力地抬起手,动作极为缓慢,被他一把抓住:“要什么?”

她看到他这个动作,感觉到那只手掌的滚烫温暖,不知怎么的,就流下了眼泪。

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他面色微变:“是不是疼了?”又恨声道:“我看你都是自找的,手给刀子划开了都不吭声,活该受……”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只因原本被他握住的手,轻轻挣脱了他,缓缓地摸上他的脸。

柔嫩的小手像绸缎,拂过他硌人的胡茬。

咕咚一声,谢毓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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