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变暗，鹅毛般的大雪依然飘飘扬扬的下着。
温哲言背着手站在窗前，脸上挂着让人揣测不清的神情。
管家敲门进来，微微躬身：“先生，阮小姐来了。”
温哲言转过身“嗯”了一声下楼。
阮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佣人端来热茶，阮晴朝佣人小小，看着屋外的大雪。
温哲言从来没有让她来她家里吃过饭，他资助她的十年里，这是第一次。
说不紧张是假的，温哲言这样老人，身上总有一股让人畏惧的气质。
身后传来脚步声，阮晴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过身：“温老。”
温哲言没有朝她走过来，直接往餐厅的地方走，声音浑厚而有气势：“不用拘束，不早了，过来吃饭吧。”
阮晴看着他的背影，跟过去。
落座后，温哲言朝佣人招了招手，一碗热汤送到阮晴勉强。
温哲言的面容在温暖的灯光下不似平日那般严肃，此时此刻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我瞧着你最近瘦了很多，这鸡汤是特意让厨房给你准备的，女孩子这个季节要注意保养。”
阮晴听完愣了一瞬，随即露出一抹笑：“谢谢温老。”
说着，端起那碗鸡汤喝了一口。
“叫爷爷吧。”温哲言看着她：“我要认识你十年了，不用再见外。”
如果说温哲言刚才言语间的关心让阮晴受宠若惊的话，现在她就隐隐开始觉得温哲言大概要叫她替他做什么事了。
阮晴不动声色的隐藏起自己的猜疑，放下鸡汤，笑着喊了一声：“爷爷。”
温哲言应了一声，露出一个微笑：“吃饭吧。”
阮晴点点头。
饭桌上，没有人在说话。
阮晴这些年已经改变了很多，从莽撞男孩子气的一个孤儿变成如今光看她吃饭的姿态，便能让人觉得舒服。
这些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已经让人看不出当年孤儿院时的样子。
温哲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阮晴察觉，依然端庄稳重。
一餐饭吃的七七八八，温哲言放下碗，阮晴也放下碗。
佣人来收拾餐桌，温慕臣站起身来朝阮晴招手：“来，陪我去看看我的兰花。”
“好。”阮晴走到他的身边，扶着他的胳膊。
温哲言的花房在院子里，阮晴一手扶着他，一手撑着黑伞。
“你今年二十七了吧？”
“是。”
“除夕那天？”
“嗯。”阮晴松开温哲言，伸手打开花房的门：“您小心阶梯。”
温哲言踏进花房，阮晴收了伞，大雪便落到她的发上，肩上。
一进花房，一股浅淡雅致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阮晴不自觉的深呼吸一口，温哲言喊她：“你过来看看，这株兰花要把哪一个花苞修掉。”
阮晴走过去，看着花型已经很好的一株兰花，许久没有说话。
“不知道修掉哪一朵？”温哲言出声，拿着见到把左侧一只花杆上并立的花骨朵减掉：“再好的花型，只要养分不够，最后开出花的时候也不会让人满意。”
阮晴沉默着听温哲言的话里有话。
温哲言捡起那只被修掉的花苞，那在手里：“你弟弟有音讯了吧？”
阮晴一怔，抬头：“没有。”
“找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都还不愿意放弃？”
温哲言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一丝感情，阮晴的嗓子仿佛噻着个什么东西，艰难的开口：“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好孩子。”温哲言笑起来，忽然转开话题：“阮阮，你跟在慕臣身边也有些时日了，你觉得慕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阮晴不知道温哲言怎么忽然这么问，如实回答：“温总很优秀，是个很好的老板，跟着他我能学到很多东西。”
温哲言看着她“嗯”了一声：“那私底下呢？”
阮晴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那天他带着禾南安去医院时的场景：“温总很负责，对她太太很好，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博学，温柔，面面俱到，会让人想与他做朋友。”
“你呢？”温哲言画风一转，深沉的眼睛里带着些犀利。
阮晴被他问的一僵，很快恢复自如：“我也会很想和他做朋友。”
“你见过他跟禾南安在一起，你就没有一点羡慕禾南安？”
阮晴猛地睁大眼睛，温哲言把她所有的反应看在眼里，语气又变的温和：“不用多想，我就是随便跟你聊聊。”
“羡慕。”阮晴僵硬的回答，在温哲言面前，她自问没有本事隐瞒什么。
温哲言把手里的花苞用手指撵开，一缕香味沾在他手上：“如果我给你机会让你站在慕臣身边呢？”
阮晴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哲言，嘴边的笑容有些勉强：“温老，我不懂您说的什么意思。”
温哲言把手里的花扬手丢掉，转过身去：“禾南安不是我中意的孙媳妇，慕臣身边不能留着这么一个不确定因素，我想让你去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阮晴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温老，温总跟禾小姐已经结婚了。”
“我不承认，结婚了又怎么样？”
温哲言的声音十分的冷硬：“慕臣对禾南安我不管是爱也好，是十几年的偏执也好，我不准禾南安在他身边，那慕臣身边的人就只能是其他人。”
“我不懂。”阮晴垂下眼睫，心里有一股蠢蠢欲动被她死死的压住：“禾小姐除了有一段失败的婚姻外，她其实很优秀。”
“温家不需要一个多么优秀的孙媳妇，比起她，我更愿意你陪在慕臣身边，让他看懂女人不过如此。”
阮晴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温老，我见过温总有多在乎禾小姐，他们之间不是说水乡插就能插得进去的。”
“我自问，身世，学历，相貌都比不上禾小姐。”阮晴变相的拒绝。
温哲言哼笑一声，转过身来看着阮晴，语气平淡却让阮晴这一刻的坚持摇摇欲坠：“如果你能让慕臣喜欢上你，那最好不过，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到时候只要你愿意不要名分留在慕臣身边，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你不能让慕臣喜欢上你，只要让他和禾南安产生间隙，到时候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们姐弟远走高飞，生活无忧。”
“我弟弟？”阮晴上前抓住温哲言的衣袖，语气里带着狂喜：“温老你有我弟弟的消息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