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得是她。”柳夫人却语出惊人。
“母亲，你怎么帮着她说话！”柳嫣然诧异极了。
“你想，这件事发生，我们都会下意识地以为是她做的，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柳夫人挑眉，眼角处细微的皱纹略深了一些。
“她想烧死我！幸亏我命大！”柳嫣然气呼呼道。
“不，若是想烧死你，又怎么让你逃出来。”柳夫人平日虽跋扈，可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人，当时扑火的时候她是在的，门未锁，火势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是个三岁的孩子都可以轻易地逃出来。
“这……”柳嫣然也说不上来了，见母亲这样说，不禁起身，“难道母亲的意思这件事不是柳西然做的？可我们在这里最大的仇人就是她了，不是她还会是谁。”
“是啊，我们最大的宿敌是柳西然。”柳夫人若有所思道，脑海里闪过一张唯唯诺诺的脸。
很快，柳夫人的大寿明日就要到了。珠儿得意洋洋地指着桌上的菜肴道，“小姐，您看，这道菜叫如意吉祥，如何？”
柳西然低头一看，扑哧一笑，“这不过是两块白萝卜罢了。”
“小姐，这怎么会是两块白萝卜呢？这是两块雕琢精细的白萝卜。珠儿，你一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吧？”绵儿趁着打趣道。
珠儿见众人都掩嘴而笑的模样，不服气地双手叉腰，“这两块雕琢精细的白萝卜可是我花了三天三夜没睡觉赶出来的！你们不要看不起好不好？”
柳西然收了笑意问她是怎么想的，珠儿清了清嗓子，正经道，“小姐您想，柳夫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样奢贵的礼物没收过呢？我们就要反其道而行，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玲珑剔透的心意来。说不定这还能刮起一阵素斋风呢，大户人家都是鸡鸭鱼肉的，肠胃最腻歪了。”
“嗯，珠儿字字箴言，你们好好学着点。”柳西然赞同地好整以暇，“那明日就送这道菜给柳夫人，希望她，如意吉祥。”
几个丫头相互而视，为柳西然最后四个字会心一笑。
“西儿。”说话间，一个柔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柳西然望过去，立刻起身迎接，“娘亲，您来了。”
“为娘是想让你帮忙看看这件寿礼如何？”白雪孜慈爱地拍了拍柳西然的手背，让弦儿把盘子呈过来，“这是万寿袍，上边绣满了一万个‘寿’字，为娘专门请苏绣师父连夜赶工的，祝贺夫人万寿无疆。”
只见这件万寿袍全部用金丝绣线，每个寿字精巧万分，借着日光真是熠熠生辉，闪闪发亮。柳西然真为这件袍子感到惋惜，不是送给别人，而是送给最讨厌的柳夫人做寿而用。柳西然看向母亲，点头道，“娘亲有心了。我想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那就好。”白雪孜重重地输了一口气，“我还只怕这寿礼太过俗气了……”
“娘亲就别多心了，这对孕中不好。”柳西然目光落在白雪孜的小腹上，又比前些日子大了一些。
“对了，西儿你准备的寿礼呢？也拿出来让为娘瞧瞧。”
“这是秘密。娘亲不许看。”柳西然撒娇地眨眼。
“你这孩子……”
“哟，都在呢。”一个声音适时地打断了母女俩的谈话，是冬儿。柳西然不禁挑眉，今天真是热闹，许久不出来在房间里养胎的冬儿趁着明日柳夫人大寿也忍不住出来凑凑热闹了吗？秋儿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真真是主子的派头了。
柳西然迎上前给她行礼，“五姨娘好。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坐，绵儿，看茶。”
“瞧小姐说的。我不是在房间里待久了闷得慌，本想去找姐姐聊会儿天，姐姐不在房中所以就来小姐这里瞧瞧。不成想真都在这儿。”冬儿扬起嘴角，极力掩盖疲惫神态。
“我来这里是和西儿商量着明日要送给姐姐的贺礼。”白雪孜望她的腹部，应付说话笑容勉强。
“哦，是吗？呀，这是姐姐准备的？”冬儿看到弦儿手里托盘上的万寿袍，惊呼道，“真是巧夺天工，漂亮极了。”
“谢谢。希望姐姐会喜欢。”
“妹妹想姐姐一定会喜欢的。”冬儿急忙附和，“相比姐姐准备的，我的就实在是看不上眼了……”
柳西然看向母亲，嘱咐道，“娘亲你该到了喝药的时辰了，弦儿啊，扶母亲回屋歇着吧，别忘了药不能凉了再给娘亲服下。”
白雪孜看出柳西然是望见了她面对冬儿的别扭，要让自己先离开的意思，便笑着对冬儿说道，“那冬儿妹妹，我就先回屋喝药了，你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是，那姐姐慢走。”冬儿起身相送。
目送弦儿扶着母亲离开后，柳西然坐下，听到冬儿略透羡慕地说道，“雪孜姐姐有小姐这样一个闺女真是好福气啊……”
柳西然望着冬儿，淡然一笑，“五姨娘很快也会有自己的闺女的。哦，不，是儿子才是。”
冬儿一愣，笑容尴尬道，“其实，是儿子是女儿都不重要，只要他身体康健就好。”
她这话大有深意，柳西然没想往下接，便转了个话题，“不知道五姨娘给母亲准备了什么贺寿大礼呢。”
“哦……是一对龙凤耳坠，老爷之前赏给我的，十分漂亮，我一直都没舍得用，想借花献佛转送给姐姐。”
“五姨娘真是好福气，龙凤耳坠，单听这名儿，就知道爹爹有多疼爱五姨娘，恨不得五姨娘这肚子里是一对龙凤呈祥。”柳西然起身走到冬儿的跟前，伸手去抚她微隆的小腹。
秋儿见状急忙握过柳西然的手，挡在冬儿面前，赔笑道，“小姐真是说笑了，大夫给夫人把过脉，并无双生子的征兆。”
冬儿侧过身用手按住小腹，似苦笑了一声，“我的福气都是旁人给的。”
见她们主仆两人反应这么大，柳西然倒是觉得好笑，这在她的房间里她要是有什么差池还不是成了她柳西然的罪过了，自然是她更要小心谨慎些了。“五姨娘要过去的秋儿想来一定伺候的不错吧？”
“不错，很好。这还要感谢小姐能成全我这个人情。”冬儿垂眉。
“五姨娘见外了，您是长辈，西儿自然是要孝敬的。”柳西然微微一笑，“好了，三姐姐受伤一直在床榻静养，我想着去看望一下三姐姐，五姨娘可否愿同西儿一起去啊？”
“嫣儿受伤了，我也想去探望着，可是老爷说孕中人不宜沾血气，所以还劳烦小姐帮我转达慰问。”见柳西然起身，冬儿便也起身，携着秋儿离去。
站在一侧的绵儿走过来，她方才看得真切，冬儿虽然极力地表现自己的状态极佳，可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怎么也遮挡不住。“小姐，冬儿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你说，她累什么？”
“老爷经常过去陪她，她是府里最得宠的，平日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老爷都惦念着她，按理说……”
“按理说她应该是滋润的。”柳西然补充道。
“是啊，可是总觉得她怪怪的……”绵儿手指搭在嘴上，眉头凝成了一条绳。
是啊，她也觉得冬儿怪怪的，似乎有心事似乎又在怕什么，飘忽不定的眼神还有朦胧不清的神情，总让柳西然觉得哪里怪怪的，想到这里，她轻声说道，“绵儿，找人暗自观察她。”
“是，小姐。不过小姐，您真的要去看柳嫣然吗？”
“爹爹进宫去了吗？”
“还没有。”
“哦，那就同爹爹一同去看看三姐姐吧。”狡黠的慧光闪过柳西然的眼底。
庭院里，柳运正拿着喷壶给清晨刚开的兰花浇灌，柳西然小跑过去，甜声甜气地唤道，“爹爹——”
“嗯，西儿，来来来，快看看爹爹这盆兰花，今早花开并蒂，真是一个好兆头啊。”柳运是痴迷兰花的人，他欣喜地冲柳西然指着两朵粉色花说道。
“是啊，爹爹，借着明日便是母亲大寿，在这里女儿恭祝爹爹万事如意，事事顺心，娘亲和五姨娘一定会给爹爹诞下弟弟。”柳西然嘴甜地双手握拳作揖道。
柳运笑得合不拢嘴，一时高兴地把柳西然举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哎呦，我的西儿真是懂事乖巧啊。”
柳西然配合地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来，这时柳嫣然走了出来，她本在房间里静躺，躺了几日实在是无聊得紧，便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就这么看到了让人气愤的一景，她阴阳怪气地走过来，给柳运请安，“爹爹。”
柳运放下柳西然，笑着扶了扶腰，“哦，嫣儿，你伤怎么样了。”
“是啊，三姐姐你的伤怎么样了，我正想着和爹爹去房间里看你呢。”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和爹爹都把我忘干净了呢。”柳嫣然双手抱臂，看向别处，语气不悦。
柳运听了不高兴了，皱眉道，“嫣儿！”
柳西然识趣地站在一旁，只要成功地激怒柳运就好了，柳嫣然这样的脾气自然是正中下怀的。“爹爹，三姐姐这是吃醋了呢，不然爹爹也抱着三姐姐转几圈吧。”
“你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了，祠堂着火的事情不是说会彻查到底的吗？现在到底彻查出什么了？到现在也没有给我一个答复。”柳嫣然不满地看向柳西然，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