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府中看到,这人将你的朋友推进走尸群中,为表谢意,我替你杀了他。”

将军的声音在白玦脑中慢慢消散,跟连安的身体一样,在火焰中渐渐化为灰烬。

“他......他这是,怎么了啊!将军府里的巫师不是都被杀光了吗!?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死法?”有人惊恐地退后两步。

“谁知道呢?”林景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可能是他作恶多端,自有天收罢了。”

在站台世界待久了,他隐约地摸到一些门道,隐约地清楚一点他们这些人为什么会被火车选中的原因。

他也明白,不管是再荒蛮的世界都有它的规则,当被选中到这个世界的人逐渐在厮杀中偏离了本心,当初被火车选中的特质在他身上消失之时,那么这个站台世界也再也容不下他了。

林景在上一个站台世界的时候,亲眼看到过连安最后关头为了抢夺车票,在一个和他有暧昧关系的男人与怪物厮杀得奄奄一息之时,连安干净利落地背后下了杀手,杀了男人,再解决掉只差最后一刀的怪物,拿到车票。

那些平日里演出来的楚楚可怜、浓情蜜意、纯洁善良,在那刻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看起来是那么的讽刺。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想活着当然再正常不过,但当杀戮成了习惯之后,观念、思想与初心都会随之发生改变,这些才是真正支撑他们这些人在站台世界里生存下去的核心。

也是火车选中他们的理由。

林景扯着嘴角笑了笑,目光灼灼地看向白玦:“你知道你为什么当初会出现在火车里吗?或者说,我们为什么会被选上?”

白玦心中一动:“为什么?”

林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涩,转头往火车走去,背影寂寥,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解释。

“念想,因为我们这些人心里,都有着求而不得又非要去求的......最深的念想。”

————————————————

他们是这次第一批上火车的人,此刻的古城已经变成了尸鬼们的狂欢,鬼气冲天。

绿皮火车在高耸的城墙之上屹立不倒,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归来的旅人。

城墙上‘英雄冢’三个字在白玦现在看来,或许不只是说的将军府。

这整个城池,可不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冢吗。

白洛川在伤口全部愈合之后便回房休息,他消耗的血气太多,就算刚刚所有的伤都好了,身体也是带着凉意,幸好在皇宫的时候他对付鸦群出了大力,如今的房间等级可不算低,温度可控,自动调节,简直不能再舒服了。

连林久的房间也升级了,白玦靠在餐厅的窗边,捧着一杯热红酒,耳边就是林久叽叽喳喳兴奋的描述,脑子里却想着许多事,多到他的神经现在都还没有松懈下来。

“念想......求而不得又非要去求的......念想?”

白玦的神色染上一抹怔然,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被选上,他自己倒是知道自己心底那个近乎疯魔的执念是什么。

——是白洛川。

那白洛川的呢?

他也有什么执念吗?

那人在分手的时候分明是干脆洒脱的模样,那么狠心,那么理智,也会有什么是他求而不得又非要去求的人或事吗?

想想还真是有点嫉妒啊......

这次的站台似乎死了不少人,陆续上来了零零散散几波浑身是血的乘客之后,白玦便感觉到火车久违的震动。

轰鸣声响起,一条路蓦然出现在城墙之上,像悬浮着的一般,火车渐渐从上面驶过,驶进不知名的平原,古城池仿佛一个梦幻的气泡,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终于又过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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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川像猪一样地养了十多天,白玦用尽了他升级为近似总统套房的一切权利,把各类补血食材、药物都搬到他的面前,然后像个铁面无私的法官一样,面无表情地瞧着白洛川全部吃下去。

甚至连吃火锅都要下半个锅子的鸭血。

下鸭血就算了,毕竟牛油锅里烫鸭血还是挺好吃的,但你何必要下得半锅都是呢?

试想一下,一个鸳鸯锅,半边的红锅里全是鸭血,红彤彤的一片,甚至分不清那是红汤还是红血,简直是......太不尊重火锅了!

肥牛它不香吗?毛肚它不脆吗?土豆莲藕宽粉金针菇它们何其无辜!就这么被挤占了位置!

白洛川都快觉着白玦想要千方百计给他补血补到走火入魔了,就像林久已经走火入魔地研究如何治疗生发一样。

他还真是没见过谁一天三顿饭都伴随一杯黑芝麻糊的。

不过幸好林久还没在火锅里烫黑芝麻呐,看来还是疯得不够彻底。

除了鸭血猪肝这些玩意儿,鸡汤、人参汤、各种十全大补汤白洛川都喝了个遍,差点补得流鼻血。

“你也真是太魔怔了。”白洛川叹道,这不,都快晚上十点了,白玦还追到他房间让他喝牛奶,满嘴的奶味儿黏糊糊的。

“我现在好得不得了,杀头牛都没问题,你就**心了。”

白洛川半椅在床边,却看着白玦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端着个空杯子踌躇地站在原地,也不离开,也不说话。

“怎么了?大白?”白洛川的声音很轻,怕吓到还在发呆的白玦。

“啊?哦.....我有东西想给你。”白玦小声嗫喏道,脸色微红,平日里清冷疏离的样子全然不见。

“嗯?还有礼物?哪儿来的?”白洛川乐了,“给我吧,我最爱收礼物了。”

白玦磨蹭着把空杯子放在床头,从裤子里摸出了什么,紧紧捏在手心里,再缓慢地递过去。

白洛川摊开手心去接住。

白玦一点一点松开掌心之后,柔和微弱的亮光从两人手掌的交汇处漏了出来。

“这是!”白洛川惊奇地将核桃大小的珠子捏在眼睛前,珠子摸着温凉,很舒服,“夜明珠?”

“嗯...在找到梅儿的那间屋子里顺手拿的,想着你应该会喜欢......”白玦看着他眼里满是喜爱的快乐,轻声地说。

他也没想到这东西能带进火车,此刻又有些懊恼,早知道白洛川这么喜欢,那时该多拿两个大点儿的。

“真好看,我很喜欢。”

白洛川的笑眼在夜明珠的映照下,仿佛谪仙一般发着柔光,白玦看着看着,却突然心揪了一下:“洛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白玦脸上的表情太可怜,像只被抛弃了的萨摩耶,无助又茫然,看得白洛川心里莫名地慌。

他放下夜明珠,站起来握着白玦的肩膀,后者脸色苍白,不过几秒的时间,难过得几乎快站不稳。

“白玦,白玦!你放松,呼吸!”白洛川伸手抚摸上白玦的脸颊,神色焦急,“到底什么事值得你这么难过?给老子说出来,我去解决。”

白洛川心里抽痛,恍然间想起好像他们在谈恋爱的时候,白玦总是冷静地处理一切事情,但几年后来了这个站台世界,却在他面前三番两次地失控。

到底是他以前对白玦了解得太少,还是这几年白玦改变得太多?

窗外寂寞的月色朦胧地笼罩在白玦的脸上,让那眼神愈发哀伤,他的呼吸逐渐平复,声音却还带着颤意,一句话便在白洛川的心上狠狠开了一枪。

“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白洛川的呼吸一窒。

“我想了很多天,”白玦握着白洛川的手,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慢。

“特别是看你差点被走尸撕碎之后,我就不想再浪费时间慢慢来了。”

“我们或许没那么多时间慢慢来。”

“每一次走出这辆列车都是生死未卜,在学校的时候,我曾经以为我们有很多明天。”

“但现在才发现,我们可能没有明天。”

“可是这个摇摇欲坠的危险世界教会了我,我们要珍惜每一个今天。”

“或许你那时候提出分手,是你觉得我们那时候在一起‘不好’,可我想让你觉得,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很好’。”

“不管明天和以前是什么样的,都跟现在的我们没有关系。”

“不如我们重新在一起吧,洛川。”

白玦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似乎要将他刻进自己的心脏里。

白洛川没有躲避那道目光,轻轻地回望过去:“那你觉得,什么是在一起呢?”

白玦看了眼窗外的月亮,凑过去在白洛川嘴角轻吻了下,缓声说:“你今早日出的时候和我在一起,今晚月升的时候也和我在一起,那就是在一起。”

多么赤诚又简单的心。

白洛川轻笑,心底那个始终梗住自己的结在那刻慢慢松掉。

然后低声呢喃:“像一对没有明天的末日恋人吗?倒也不赖。”

不去想未来,不去许下承诺,不去在乎眼光,不去设想无数可能的生老病死,只在乎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如果外面是尸山血海,那就让他们在这个鲜血铸就的末日世界里,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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