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澜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凤平乾坤 > 第162章 寿宴(下)
  洪渊横剑往脖子上划,剑尖马上就要划破皮肤了,被承翰一把夺过,扔到地上,还用靴尖踹到了很远的地方。

  “你还我,让我去死!所有人都知道我被那个奴仆差点侮辱了。他们还不依不饶,我不想活了!”

  洪渊一边抹泪,一边挣扎。

  承翰抱的他死死的,厉声道:“她是最开朗的,被你们逼成如今这个样子。你们安得什么心?你们看管不力,丢了女儿,手下没本事,找不回来。还要搭上我娘子的性命吗?”

  赵悠远此刻也跳将出来,指着妇人骂:“我这外甥媳妇最是懂事听话,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得和你们没完!”

  “什么阻拦不阻拦,我们赵家稀罕攀扯你们王家和李家吗?别自作多情了!”

  妇人眸光沉下来,狠狠地盯着洪渊。

  洪渊愈发鬼哭狼嚎,一脸失魂落魄的委屈样子。

  在座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方才还是猜疑赵家和李家有什么过节,还掳走人家的小姐。也有怀疑,王家得罪赵家了,才惹得赵家在王李联姻的节骨眼上,毁人婚事。

  现在,除了王家和李家的人,其他人几乎一边倒的站在了洪渊这边。

  “人家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能被那些蠢奴才玷污呢?”

  “小姑娘挺机灵,还能躲开,不知道多久才刚刚平复心情,他们王家和李家也太过分了。欺负人家是外戚,又是妾侍。”

  “她是地位低下,再低下那也是主子,还能任由那些奴仆侮辱?他们如此咄咄逼人,真是欺负人……”

  随着众人的指指点点声音越来越大,妇人的脸也越来越沉。终于,她忍不了了,看向她哥哥,“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他们阻拦你,他们又说你的手下当街侮辱人。这事儿,我是没法管了!”

  洪渊别过脸去,于无人看见处,窃喜。

  唾沫星子多了会淹死人,这话不假。兄妹联手的感人局面,终于要破裂了。大难还没临头,这血亲关系先要分崩离析了。

  “鹰钩鼻”默了一会儿,质问管家,“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支支吾吾,目光躲闪,答不上话来。

  洪渊趴在承翰肩头,手上用力,捏了捏他的胳膊。

  承翰会意,据理力争,“我们有证人,整个水市的店家都能给我们作证!他们是怎样打砸抢掠,又是怎样差点轻薄了我家娘子的。你有人能证明,我们当晚阻拦你吗?”

  管家“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临来寿宴前,他打听到承翰公子很是木讷腼腆,因为身份尴尬,更是少在人前出头。所以才自告奋勇,随行前来,就是为了找赵家茬。

  刚才局势一片大好,怎么一涉及那位姑娘,承翰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能说会道,语不惊人死不休。

  还有那位姑娘,怎么也转了性子。那晚的泼辣狠厉,行动间的干净利落,他手下那些奴仆,至今谈起来都脸色大变。怎么在这大殿上,就成了娇滴滴,受了委屈忍气吞声的小娘子?

  这不合理?太不合理!

  不等他细细研究,二人为什么转了性子。

  安公公已经发话了,拂尘一扫,一脸肃容,“大胆奴才,敢口出狂言,混淆视听。无端污蔑朝廷命官的家眷。”

  又请示蔡公公,“蔡公公,您看怎么办?”

  蔡公公面无表情,盯了管家一眼,似笑非笑看向“鹰钩鼻”,“李大仁,这无赖小人是你家的,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鹰钩鼻”剜了管家一眼,感觉十分丢人,有些不情愿地请罪,“是卑职管教不严,才使得家里除了这样乱嚼舌根,攀扯他人的奴才。要杀要剐,全听公公的!”

  蔡京唇角微微弯起,和蔼地看向洪渊,“姑娘别再伤心,一切都分明了!那小人就交给姑娘处置,可别再想不开了!”

  洪渊抽抽搭搭的从承翰怀中出来,朝蔡京伏了伏,拭干眼泪。

  “多谢公公为小女子主持公道!”

  再看向管家时,眸中闪过一丝狠辣。

  管家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两股战战,话都说不全了,只知道求自家的主子,“大人,李大仁救我!小人对您一片忠心,您不能这么对我呀!大人!”

  说着,就去扯“鹰钩鼻”的衣角,似乎只有这样,还能有一线生的希望。

  “鹰钩鼻”嫌弃地瞅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无用。连一个初来乍到的姑娘都对付不了,留着还有什么用。倒不如做个人情,也不至于坏了李家和皇室维系的那一点点关系。

  “你满口胡言乱语,李家可容不下你!休要再说了!”

  说完,朝席面的另一边挪了挪,摆明了“划清界限”的态度。

  管家环顾大殿,都是冷眼冷面,竟找不出一个还能帮自己说话的人。目光定到洪渊身上,他迟疑了片刻,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粗喘了一声。

  然后,他快速膝行到洪渊面前,声泪俱下的开始哀求,“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姑娘慈悲,求求姑娘了……”

  一边说一边去拽她的裙角,就差五体投地了。

  洪渊皱眉,抽出裙子,后退一步,躲到承翰身侧。

  她现在可是贞洁少妇人设,直接上去打打杀杀,就是当场人设崩塌。她得装,再装一会儿。

  承翰也是配合,挽起她的手臂,轻声安慰着,“别怕,在座的都能为咱们做主。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洪渊假装思量片刻,附在他耳朵上低语了几声,又摇摇头,轻声道:“算了,算了!你说了算!”

  俨然一副做不了主的小媳妇儿样子。

  承翰宠溺地拍拍她的手背,看向蔡京,“蔡公公,我们年纪轻,无意与人结仇。我家娘子又是个胆小的,见不得打打杀杀。不如就割了这管家的舌头,给他个警告!您看行吗?”

  这自然是洪渊的意思。

  从承翰的口中知道,蔡公公和安公公都是皇帝的人。方才蔡公公提到东海倭国侵犯的事,也绝对是别有用心,这用心必不是联合李家和王家,为难同一阵营的她。

  那妇人偏要牵扯出那晚水市的事,还和“鹰钩鼻”配合默契,一刚一柔,齐头并进,目标一致针对赵家。一是想攀扯赵家,第二个目的,也可能是不让蔡公公的别有用心实现。

  如果此时她处死了那管家,一是对蔡公公寿辰不利,犯了忌讳;二是很难再让蔡公公的计划实现。只有这种惩戒,还能在找回面子的同时,不影响蔡公公的计划实行。

  虽然她极不情愿卷入饶州的朝堂之争,但是蒜泥儿的安危,灵云碎片的宿主,哪一样都得顾念。

  她这边瞻前顾后,思量权衡了半天才下的如此轻微的处罚。但仍旧引得妇人的侧目,妇人在看她时,肿肿的眼袋还抖了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鹰钩鼻”的眼神更是古怪。

  洪渊眸光微动,就割个舌头,就触碰到他们的水晶玻璃心了?至于这么看着他吗?

  管家一听,反应更大。豆大的冷汗出了一额头,顾不得去擦,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姑娘开恩,公子开恩。奴才求你们了……”

  最镇定的还是蔡京,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洪渊一眼,微微点头,“你们宽宏,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安公公领会的快,立马传唤,“来人,把这个长舌的小人拖下去,割了舌头!”

  话音刚落,护卫闪电一般来得迅速,管家已经摊在地上成了一坨泥巴。护卫俩分列他左右,手往他腋下一抄,就拖了出去。

  管家胡乱扑棱,犹如濒死的鸡,哀求声渐渐远去。

  出了这档子事儿,大家脸上都闷闷的,但是蔡公公没说散席,谁也不敢动。

  蔡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人闲话敬酒,精神还是抖擞的。时不时瞥一眼赵悠远,意味深长地盯一会儿。

  终于,赵悠远领会了意思,起身敬酒,“听说倭国时常来犯,公公一直在御前伺候,又出了这些事儿,真是辛苦了!我敬您!”

  蔡京呵呵笑了,一脸的“孺子可教”表情,痛快地干了一杯。

  酒水入喉,面色红润不少,朝座下道:“说起倭国来犯,咱们朝廷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咱们皇上日夜操劳,头发都掉了好些,人也憔悴了!”

  呵……掉头发?刚才那一头披肩秀发是假的吗?憔悴?美人在侧,杯酒在手,哪里憔悴了?

  赵悠远附和,“是呀!我看皇上都瘦了!”

  “蔡公公一定要保重身体,您身体健壮,才能伺候好皇上呀!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实在也是看着干着急呀!”一个臣子摇头叹息,说道。

  蔡公公眼睛越发亮了,“我虽然服侍在侧,却也帮不上什么忙!说到底还得仰仗各位,帮咱们饶州赶出那些倭国小人。为咱们皇上分忧,还是需要各位呀!”

  臣子一听,不少都低下了头,还有一部分没领会意思,茫然端着酒杯四顾。

  那妇人的头就没抬起过,有一种在座的各位都不配进我的眼的感觉。此时,她更加专心品酒,盯着杯中酒,神情专注,像是屏蔽了外界一切风吹草动。

  “鹰钩鼻”更是疯狂,一杯连一杯地喝酒。那冷冰冰的脸庞,不知道的以为刚才被割了舌头的是他心上人呢!

  蔡京见没人回应,看向安公公,安公公眉梢一跳,看向洪渊。洪渊眸光晶晶亮,胳膊肘子捅了捅赵悠远,朝他使了个眼色。

  可惜,赵悠远领会能力太差。把自己急出一身汗,愣是没明白蔡京的意思。

  洪渊暗暗叹气,端起酒杯,朝蔡京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小女子也想出一份力,只是人微言轻,也没什么积蓄。但是,只要朝廷需要,我洪渊必定赴汤蹈火!”

  这已经够明显了吧!这个打样已经够傻瓜操作了吧?赵悠远呀赵悠远,比着葫芦画瓢,你倒是贡献点什么呀!

  家财万贯,想买你儿子的命,不是靠锦上添花,是靠雪中送炭,是靠领会上心呀!

  蔡公公欣慰的点头,“姑娘深明大义,是女中豪杰呀!”

  赵悠远后知后觉,似乎明白过来,也端起酒杯,表决心,“我们赵家也没什么好贡献的,就拿向东的船队帮朝廷运送兵马粮草吧!”

  蔡公公眼中的光随着他的话起伏不定,忽而欣喜,忽而落寞。在听到向东的船队后,眉宇彻底蒙上了一片阴霾。

  赵家专门把控饶州的水运多少代了,明面上的大船队就有东南西北四大船队,还没说那些零零碎碎的小船队。国家有外族入侵,才只抽调一支向东的船队,也太不像话了。

  洪渊补充道:“蔡公公,我家家主的意思是,赵家四大船队,全都向东为朝廷运送军需兵马!”

  蔡公公眸光大亮,赵悠远眼睛大睁,看向洪渊,突出的眼珠子快赶上邻桌的妇人了。

  洪渊斜了他一眼,皱皱眉。

  只听蔡公公大喜之声,“赵家不愧是我们饶州的水运巨头,赵大人更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呀!关键时候,还是赵家冲在最前面呀!这份忠心,这份担当,皇上不会忘记,饶州更不会忘记的。来!赵大人,我敬你!”

  这一通夸,赵悠远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在看到洪渊的眼色后,瞬间明白。

  喝完蔡公公的酒,他眸光一转,朝邻桌的妇人道:“李夫人,你们王家最擅长制作机簧武器,战事将至,你竟然还能在那儿稳稳坐着?”

  李嘉许瞥他一眼,从鼻子中冷哼一声,“我不坐这儿,还能坐在哪儿?”

  赵悠远步步紧逼,“我的意思是,你不得也向朝廷贡献贡献你们那些小玩意儿?给倭国那群土包子看看,咱们饶州的厉害!”

  李嘉许眼观鼻,鼻观心,意有所指道:“我们王家最新最好的机簧武器,早就贡献给朝廷了。不像某人,经过别人提醒才意识到自己肩头的责任。做什么都慢半拍!”

  赵悠远立马吹胡子瞪眼,“你……你说谁呢?”

  “说谁,谁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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