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爱你前面都订阅了吗?  人人都避开此事不谈, 甚至对陈兰芬避若蛇蝎,白桃桃想办法避开人盘问了一下红豆,可小姑娘的嘴巴很紧, 啥也不说。

问黄豆?

黄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约全家就只有白桃桃和黄豆不知道陈兰芬犯了什么事了。

虽然大家都不理会陈兰芬、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 但白桃桃能看出来,家里人对陈兰芬好像挺戒备的。

——前几天白家的女眷们没去上工,是因为情况特殊。按说这几天唐丽人白梨梨白杏杏应该要去上工的,但她们也不去, 就呆在家里。

依着白桃桃的猜测,妈妈和姐妹们应该是在防着陈兰芬?

不过,对于白桃桃来说,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她必须好好的、使劲儿的汲取宋秩身上的灵气!

现在宋秩一天三餐都在白家搭伙, 所以只要宋秩在,白桃桃就一刻不停的汲取他身上的灵气。而且她再也不敢在宋秩不在的时候使用灵气了, 当然, 宋秩在她家的时候,她总是一手摁着他的后背,一手抱着那盆葡萄藤, 把“森林里最老的老人家”的情况给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小葡萄告诉白桃桃:

【那是我们的老爷爷!他具体有多老, 谁也不知道, 可能已经有几万岁了叭!爷爷是棵银杏树, 站在森林深处最遥远的地方,我们不能移动,所以没人见过他……】

【老爷爷可好了,他年纪大,经历得多,什么都见过、什么都知道。据森林里其他的长辈们讲, 老爷爷带着我们渡过了好多次难关……森林失火、大干旱、大水涝、山体滑坡,全靠他,我们才能存活下来的,桃桃,你会去见他吗?】

白桃桃答道:【现在还不能,昨天我和老爷爷说了几句话,就耗尽了灵力晕倒了。我想,短期内可能我没办法去见老爷爷,要去,也得找借口拉上宋秩一块儿去。】

小葡萄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桃桃,我已经把你说的话,转达给老爷爷了。老爷爷说,不能勉强你,你什么时候找到了机会再说吧!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告诉我,我来联系老爷爷,我和老爷爷说话不会晕倒。】

白桃桃笑着抚了抚小葡萄的叶子,【那你快点长大吧,我想吃甜甜的葡萄。】

小葡萄傻了眼,【啊?可是我太小了,要想结出葡萄来还得等好久呢,桃桃肚子饿了吗?】

白桃桃收起笑容,有些惆怅,【是呢,不光我一个人饿,我家里人也饿……好像总也吃不饱似的。】

小葡萄,【知道啦桃桃,我会帮你哒!呃,你再给我两天时间噢!】

白桃桃失笑。

趁着宋秩在家的时候,白桃桃努力汲取灵气;宋秩不在家的时候,白桃桃就努力学习认字。

可白正乾在教导孩子们读报认字时,也是心不在焉的。

这就让白桃桃更好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她就知道了。

因为两天后,白桃桃的二哥白南生风尘仆仆地从连队驻地赶回了家中。

这是白桃桃头一回看到自家二哥。

——二哥白南生和大哥的样貌很相似,都遗传了老爹的浓眉大眼、一身正气。但两人气质完全不同。大哥温和,二哥的眼神很凌厉。大约也就在看到了白桃桃和红豆黄豆以后,他的眼神不那么有攻击性。

白南生背着行囊一进屋,看到家里人都在?

他丢下行囊,环视了一圈家里人,先向父母打招呼,“爸、妈……大哥大嫂!”然后走过去揉了揉白桃桃的脑袋,笑道:“听说我们家的小傻子变聪明了?”

白桃桃撅起嘴儿。

白梨梨连忙说道:“二哥,你可别说桃桃是小傻子,一会儿她不乐意了就不理你了!”

“你才傻!”白桃桃瞪圆了一双桃花眼,气愤地吼白南生。

白南生诧异地看着傻妹子,好一会儿才高兴地说道:“还真不傻了!”

红豆黄豆扑了过来,“二叔好!”,“二叔我好想你呀!”

白南生一手提着一个孩子,像拎鸡崽儿似的,甩着姐弟俩在庭院里转圈儿,俩孩子兴奋得尖喊尖叫……

从头到尾,他都忽视了妻子陈兰芬。

唐丽人,“好啦好啦!杏儿去打盆热水来,让你二哥擦把脸!梨子,去伙房给你二哥下碗面,磕个鸡蛋进去!红豆,去给你二叔倒杯凉白开!那个……黄豆啊,去帮你二叔拿双拖鞋来!”

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白南生把俩孩子放下,目光终于落在了妻子陈兰芬的身上。

陈兰芬畏缩在角落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儿,脸色惨白,肚子硕大无比。

白南生久久地看着她,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爸,妈,这么着急的喊了我回来,家里……到底有什么急事?”白南生转头问父母。

白正乾一声不吭。

唐丽人,“呆会儿你吃完面再说。”

说话之间,小红豆端了凉白开过来,小黄豆也拿了拖鞋过来,白杏杏端了一盆温水和毛巾过来,白梨梨也煮好了汤面,匆匆端了来。

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全都盯着白南生。

白南生意识到,家里发生的急事儿……可能还真不小。

他看了陈兰芬一眼,端起面碗开始吃面,且他也没啥心思细品,就在一大家子的注视下,将一碗荷包蛋汤面,连汤带水的吃了个一滴不剩。

吃完面,白南生将碗筷顿在桌上,拿过擦脸的毛巾胡乱抹了一把脸,说道:“说吧,啥事儿?”

白桃桃缩在炕床的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家子。

陈兰芬终于哭了,“南生,我……”

唐丽人淡淡地说道:“陈兰芬的预产期是明天,五月九日,而且还是足月生。”

白南生愣住,“明天?足月?!”

他狐疑地盯着母亲看了一会儿,眼神缓缓地挪到了陈兰芬的面上。

陈兰芬面如死灰。

白桃桃前世是仙姬,仙界向来男多女少,且大多数人志不在男女情爱,九成九的人都是光棍儿,她就见没过谁怀过孩子的……所以对怀孕、分娩、预产期什么的,根本一窍不通。

不过,前几天她听大嫂说了,大嫂会在六月二十七那天生孩子;二嫂陈兰芬则要到两个月以后、也就是八月份才生孩子。

今天是五月八日。

所以???

白桃桃听到自家二哥冷冷地开了口,“陈兰芬,孩子是谁的?”

陈兰芬哭了,“南生,你妈胡说……”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怒目瞪视住陈兰芬。

陈兰芬被吓得打起了嗝儿。

“不、不是足月!真不是……我这叫早产!呜呜呜六个月也可以生下孩子来的,主要是……我身体好,孩子生下来……也、也健康,看着和足月生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儿!”她哭哭唧唧地说道。

屋里一片寂静。

白桃桃忍不住问道:“那你不还没生吗?怎么就一口咬定你孩子是早产儿,而且个头和足月儿一样大?”

也不知是谁轻声嗤笑起来。

陈兰芬:!!!

她低下头抚了抚自己硕大的肚皮,一脸的惊恐。

白南生的五官长相给了别人一种“正义青年”的错觉,尤其是他不说话的时候。

实际上他是个刺头青,脾气暴躁、性格又冲动。

唐丽人费尽心机帮他相看了不少好女孩儿,可那些女孩儿们和他处了几天以后,都受不了他霸蛮的性格,全都黄了。

一来二去的,大哥白冬生娶了妻生了子,谈凤蕙都已经准备生第三胎了……

白南生还没娶上媳妇儿。

几个月前他和陈兰芬钻了玉米地儿,干出让白家人颜面扫地的事儿,紧跟着陈兰芬就怀了孕,白正乾和唐丽人就是再看不上陈兰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当然白正乾也是很生气的,草草让二人结了婚,就送白南生去当了兵——他希望部队能磨去儿子身上的凶悍与匪气。

谁知道……

“啪!”

白南生一巴掌重击在桌面上,发出震击人心灵的响声,吓得众人呼吸一滞。

陈兰芬更是被吓得连哭都忘了,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

白南生咬牙切齿地问:“……你聋?是不是要我切开你的耳朵你才听得清?”

“说!!!”

他暴吼了一声,吓得陈兰芬整个人都差点儿跳了起来。

“孩子是谁的??”白南生耐心渐失,眼里射出阴狠暴戾的光。

陈兰芬喃喃说道:“我、我哥的……”

白家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白南生皱眉,“你哪个哥的?”陈兰芬有三个哥。

陈兰芬哭了,“不、不知道!”

白家众人再次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白南生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陈兰芬走去。

唐丽人害怕出事,连忙上前拦着,“儿啊你想干啥?”

白南生狞笑,“您让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处理这顶绿帽子吗?那我就……把她肚里的孩儿挖出来看看,到底像她三个哥的哪一个!”

陈兰芬被吓得屎尿齐流,“不要不要!救命!救命……”

“你踏马有啥资格喊救命?”白南生怒吼,“你把那么大的一顶绿帽子扣在老子头上,你踏马还有脸喊救命?你勾引老子去玉米地里的时候,已经怀上了野种,是不是?是不是?!”

陈兰芬哭得不成人样儿,“我、我也不想的,是、是他们逼我的……”

“他们逼你什么了?”白南生怒问。

陈兰芬泪眼迷蒙地看着他,弱弱地说道:“南生,你要讲道理,我、我一个弱女子,我也是被他们逼的啊……南生,我求求你了,你答应我,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们继续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你要是不想看到这个孩子,那我就把孩子送走,我……”

白南生气得用手指着她,“你踏马少给我装可怜!你要是想好好和我过日子的话……你瞒我瞒到今天?!被我妈拆穿了你才来求我?你想和我好好过日子了???”

“陈兰芬我告诉你!你要不想说你就闭嘴!老子上陈家要说法去!”白南生怒吼。

陈兰芬吸了吸鼻子,低声哭诉,“他们说我是抱养的,一开始说,怕娶媳妇儿费钱,要我当大哥的老婆,后来……我连着怀了好几次孕,都流了,这次我妈带我去隔壁县城的医院看病,医生说……就算这一胎能顺利生下,以后我也怀不上孩子了。他们才觉得为难,不想让我嫁给大哥,因为怕我肚里怀着闺女,生不出儿子给他传宗接代。”

“然后他们就和姑婆(陈菊香)商量,是姑婆出的主意,说、说你们家父母和气,容易来钱,咱爸是村支书,是当官的,你们家有钱还有权……然后,他们就……挺乐意的。逼我三番四次接近你,还说,要是我没勾着你去了玉米地……就活活打死我。”

白南生气得胆裂肺炸,“老子为了娶你,掏空了我们白家所有的家当……也是陈菊香那个老虔婆撺掇的,哈哈哈哈我去你家迎亲的时候,你那几个哥,笑得多开心啊!哈哈哈哈!”

白南生厉声长笑,“他们是在笑我蠢!拖着整个白家去供养你们陈家!还帮你们陈家养孩子呢!你这个……”

唐丽人拼命上前抱住白南生的腰,“儿啊!儿啊……你冷静一点!”

“我踏马被人带了绿帽子还连累了一家你让我冷静?”失去理智的白南生怒吼,“你冷静一个给我看看!”

白南生毕竟是青壮男儿,唐丽人都五十多了,压根儿拖不住他,还被他一步一步地拖着,朝陈兰芬走去。

白家人慌了。

白正乾动不了,只能坐在炕床上骂白南生不服管教;白冬生挡在陈兰芬跟前,一个劲儿的劝他兄弟冷静;白梨梨拉着陈兰芬往一旁躲;白杏杏和谈凤蕙一人牵着红豆一人牵着黄豆,也往旁边躲……

但架不住气晕了头的白南生,眼里喷着怒火,恨不得把陈兰芬撕成八大块儿!

白桃桃看不下去了。

她跑上前去牵住二哥的手,小心翼翼地渡了一丁点儿的灵力过去。

——只能给一点点,不然她要是再晕倒了不就好了。

“哥哥不要生气,生气的时候解决不了问题。”白桃桃说道。

傻妹妹甜润悦耳的声音,瞬间让白南生冷静了下来。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妹妹渡了一丁点儿灵力给他的缘故。

“爸、妈,你们说……什么办?”白南生站在原地,两眼赤红地看着陈兰芬,还是一副想杀人的眼神,但好歹停下了脚步。

唐丽人的眼泪也淌了下来,“当初你梗着脖子非要娶她的时候,要是听了我和你爸的劝,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白南生的手再次攥成了拳头。

白桃桃“啊”的喊了一声,“哥哥我疼!”

白南生意识到他正牵着妹妹的手?

赶紧松开了。

但他也完全冷静了下来,“以前是儿子太蠢,这次……爸妈你们说该怎么办,我都听你们的!”

唐丽人松了口气,“好,那就这么着!你说了哈全听我的!”

白南生铁青着脸点了点头。

唐丽人,“现在,咱们马上送兰芬上医院去,准备生孩子,再把所有的人全都叫到医院去!包括你们阿奶和陈家人!还有我们整一个生产一队、二队和三队!”

如意村里的白氏宗祠里的人,几乎全在一二三队。

白南生深呼吸,“好!”

因有外人在,白家人偃旗息鼓,陈菊香和李翠儿也不闹事儿了……

不过,陈菊香揪着李翠儿,进了李翠儿那屋。

唐丽人则忙着招呼张记者和马记者,喊白杏杏搬凳子、又喊白梨梨倒茶水。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所以张记者和马记者就假装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坐在庭院里,开始了对白正乾和唐丽人的访问。

首先是唐丽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白正乾的身体恢复情况:他们昨天才去了镇上的医院复诊,医生说,老白的情况还是不错的,现在老白的基本生活可以自理,大约还需要休养三四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了。

然后白正乾也说了一大堆人闲志不闲,虽然因为身体的缘故,他暂时不能出工,但他一刻也没有放下村支书的职责,一定会牢记领袖 “为人民服务”的教诲,把本职工作干好干出色……

采访的过程是很愉快很顺利的。

当采访任务结束以后,白杏杏怯生生地跑过来问两位记者,可不可以帮她们照几张相?

唐丽人清了清嗓子,本来想骂女儿不懂事的,见两位记者很爽快的答应了?

她就立刻安排了起来,“杏儿快去把大门关上(别让别人知道了),桃桃今天穿啥衣裳了给她换件齐整的!梨子?梨子你快点儿倒饬倒饬你自个儿!红豆黄豆快过来,奶给你们换衣裳!红豆快去让你妈给你重新梳个头!呃,当家的,你把绑木板的那绳子遮一遮……”

一场兵荒马乱过后,唐丽人才发现三个女儿皆打扮得水灵灵的,尤其是白梨梨,剪了个好看的头型,漂亮得她压根儿没认出来?

“哟,梨子!你是我们家的梨子吗?咋变得这么漂亮了呢我都没认出来!”唐丽人终于展露出真正的笑颜。

白梨梨有些羞涩,低垂着头不说话。

两个记者就招呼着白家人过来拍照。

白桃桃是大房一家子的宝,再加上她长得好看,人人都要和她合影。

对于白桃桃来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啥叫拍照。但大家都很稀罕的样子,那就……拍吧!

留守在四合院里的白家女眷们都跑出来照了相。

除了陈菊香和李翠儿之外。

末了,白杏杏又红着脸,请求记者同事为她拍一张单人照。

等记者给她拍完了,她又问上哪儿领照片。

张记者想了想,说道:“最近我们好像没有其他要下乡的任务……这样吧,要是你们着急呢,就过两天自个儿上县城找我们拿去,要是不着急呢,就……我们以后再下乡的时候给你们送来?”

白杏杏又鼓起勇气找张记者要了县报社的地址。

接下来,两位记者就说要走,唐丽人苦留她们吃饭,没留成,就送了两竹筒自家采摘、自家炒制的茶叶给两位记者。

她还交代白梨梨,一定要把记者同志送到村口去,还千万叮嘱说昨晚上刚下了雨,地面湿滑,让绕个远路、避开最泥泞的那一段路,还说多走几步路没关系,但要当心,别弄脏了记者同志的皮鞋……

在唐丽人和记者们打交道的时候,白桃桃一直盯着陈兰芬和孙秀美看。

不为别的,桃桃昨天才恢复的视力,她以前根本记不住二嫂陈兰芬的脸,声音也不大认得,这会儿就盯着二嫂看……

陈兰芬长得很一般,皮肤白、体态偏瘦,肚子大得惊人。

也不知为什么,她坐在一旁,一副六神无主、满面愁苦的样子。

孙秀美则坐在陈兰芳身边,不住地看着陈兰芬,似有万语千言、一切尽在不言中,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桃桃不认识孙秀美,就喊了红豆过来问那是谁。

红豆六岁了,生得聪明伶俐,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

“四姑,她是秀美姑!咱家阿太(陈菊香)和太爷是半路夫妻,阿太以前也结过婚,前头的儿子留在前头的婆家,秀美姑也是阿太的亲孙女儿,但不是咱家的。”

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秀美姑和我们二嫂是隔了房的表姐妹!”

白桃桃扳着手指算了半天,总算明白了:

——陈兰芬是自家的二嫂、二哥白南生的妻子,同时也是陈菊香的远房侄孙女儿!

——孙秀美是陈菊香和前夫生的孙女儿!

这边白桃桃刚刚才搞清楚陈兰芬、孙秀美与自家的亲戚关系,那边唐丽人安排着白梨梨送了两位记者出门,然后回过头吩咐白杏杏,“杏儿,快去队上把你大哥叫回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唐丽人和白正乾都是根正苗红的人,还好强,自诩是村干部、又是长辈,一向把自己当成村里人和家里人的带头榜样……

这会儿白冬生正上工呢,怎么突然派人去喊他回来?

这不是拖后腿么?!

“杏儿快去!”唐丽人又低喝了一声。

白杏杏打量着自家老娘的脸色,不敢多问,飞快地跑了。

白桃桃注意到,二嫂陈兰芬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整个人瘫在圈椅里,嘴巴微微地张着,喘着粗气,如同离开了水即将濒死的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谈凤蕙挺着大肚子收拾好刚才因为照相而搞得乱哄哄的院子,走过来问唐丽人,“妈,咋了,喊冬生回来干啥啊?”

唐丽人盯着谈凤蕙的大肚子看了一会儿,问道:“蕙儿,你怀孕几个月了?”

“八个多了月啊,”谈凤蕙奇怪地说道,“昨天您不才带着我上医院检查了嘛!预产期六月二十七!”

家里的气氛实在是奇怪得很,谈凤蕙看了看脸色阴沉的婆母,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妯娌陈兰芬,再想想最近她和妯娌发生过的那点儿不愉快……

谈凤蕙明白了,说道:“妈你放心!我和兰芬的情况不一样,我是生第三胎,兰芬是第一胎,您多照顾她就好,我没事,有梨梨杏儿给我打下手啊,我自个儿生也没事儿!”

“再说了,我怀孕八个月,兰芬才六个月。等到我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满了月,才轮到兰芬哪!到那时候啊,我都已经恢复了,要是您惦记着上工的话,没问题,我还可以在家照顾兰芬和孩子的……”

这边谈凤蕙一个劲儿的解释、安慰,那边唐丽人的眼神却落在陈兰芬的肚子上,竟有几分咬牙切齿地意味???

没一会儿,白冬生匆匆赶到,“爸妈,匆匆忙忙地把我喊回来……什么事儿啊?”

唐丽人喝道:“杏儿先把大门关上!”

落在后头刚跑进院子的白杏杏气喘吁吁地关上了院门。

唐丽人道:“冬生,你马上去一趟镇上的邮电局,给南生发个加急电报,就说家里有急事儿,让他马上回来!”

白冬生愣住,“为什么呀,南生二月初去的部队,现在五月初,这才过了三个月!就算算上弟妹的预产期,那也得到了八月才让他回来么……”

唐丽人抄起一把扫帚就往白冬生身上招呼,怒道:“我让你现在就去给南生发个加急电报,喊他回来!你是聋啊?是瞎啊?还是哑啊?”

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

——唐丽人性格泼辣强势,但对待自家人时却有着无尽的耐心。

白冬生是家里的长子,是白正乾唐丽人的左臂右膀,这两年更被视作家里的栋梁。

这会儿却捱了唐丽人的打骂?

可见得事情真的很严重了。

众人都不敢吭声,红豆黄豆被吓得拼命往白桃桃的怀里挤。

白冬生转头对谈凤蕙说,“蕙儿,去拿一块钱来给我,我这就走。”

谈凤蕙飞快地进屋拿钱去了。

唐丽人又对白冬生说道:“今天张记者和马记者过来采访你爸,梨子绕路送她们去村口,你快点儿赶到村口,搭她们的顺风车去镇上。”

陈兰芬忍不住喊了一声,“妈……”

唐丽人没理陈兰芬,沉着脸催促白冬生,“快去!”

白冬生看了陈兰芬一眼,接过妻子递过来的钱,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白家院子仍然保持着一片寂静。

大家都已经猜想到了,唐丽人这么火急火燎地催着白冬生去发加急电报催南生回来,肯定是……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了陈兰芬的身上。

——肯定跟陈兰芬有关?

这时陈菊香骂骂咧咧地从李翠儿的屋里出来了,李翠儿哭哭啼啼地跟在后头。

“妈,那钱真是我们正朗挣下的,您就这么拿走了,回头我怎么和正朗交代啊……”

“钱是你的?那你的钱上怎么会有鸭屎味儿?昨天正朗也去掏鸭屎了?还是你也去掏鸭屎了?”

“妈!钱上本来没有鸭屎味儿,是您用手摸了我的钱,这钱上才会沾了鸭屎味儿的。”

“瞎说!我早上又没有掏鸭屎!”

李翠儿还在哭哭啼啼,“妈,您不带这么欺负我们晚辈的……”

大约是见李翠儿死不承认还嘴犟,陈菊香烦了,站定,大吼,“这钱要不是你从我那儿偷了来的,那你讲清楚,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李翠儿吱吱唔唔,“这,这……这是我……”

陈菊香,“你可别说是你攒的哈!你嫁进我们白家二十年,我还不了解你?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会拉什么屎!老四的家当一早就被你败光了!不是他三个哥哥帮衬着,你能拉着老四和仨孩子一块儿去喝西北风!去吃|屎!”

李翠儿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白家大房一大家子齐齐整整地扭头看向了陈菊香和李翠儿,一时忘了自家的麻烦事儿。

陈菊香继续骂李翠儿,“我现在没有追究你偷我钱的责任,已经是看在老四和我那仨大胖孙子的份上了,你要是敢再跟我犟、说这钱是你的,我就……”

骂到这儿,陈菊香突然一转看,看到了或站或坐在院子里的大房一家子?

她一愣,发现陈兰芬回来了?咦,怎么连孙秀美也来了?

陈菊香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到自家的傻孙女儿白桃桃好奇地问道:“奶,要是我四婶还敢跟您犟、说那钱就是她的,那您就……怎样?”

陈菊香下意识就说道:“我就……活撕了她!”

白桃桃乐了,扬着下巴冲着李翠儿一笑。

李翠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可除了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之外,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哎呀真是气死个人呀!

白二婶正和唐丽人说话,“……桃桃今天乖着呢,哪儿也没去,我一直在院子里洗衣裳,也不知道老四家的什么时候进来了,我听到桃桃哭,就进来一看……哟,大嫂你先看看桃桃吧,这到底怎么了,淌了这么多血……”

唐丽人已经一边听妯娌说话,一边拿着毛巾给女儿擦拭过手臂,见桃桃的手臂光洁白嫩,一点儿伤都没有,这才扭头对丈夫说道:“桃桃没事儿,手上没伤口。”

听到妻子说桃桃没事,白正乾这才松了口气,在白梨梨的搀扶下,坐在炕床上,对白桃桃说道:“桃桃啊,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他并不指望傻女儿能把事情说清楚。女儿傻到什么程度,他是了解的。可他必须要过问,因为他是父亲,是女儿的靠山,哪怕这会儿他的腰摔坏了,也必须替女儿撑腰。

白桃姬脆生生地说道:“四婶来偷钱。”

一语未了,全家震惊!

就连二婶也愣住。

——怎么桃桃说话说得这么清楚?

白梨梨更是诧异,“小桃子,你……说话不打结了啊?”

“你、你才打结!”白桃姬回了一嘴。

谈凤蕙抱着大肚子慢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道:“桃桃,你怎么知道四婶是来偷钱的?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是怎么回答她的?刚才你手上为什么有血呀?是不是她打你了?”

唐丽人皱眉,“蕙儿,你别一下子问桃桃那么多,她哪儿答得出来呀!”

白桃姬磕磕巴巴地说道:“四婶问我……爸爸的赔偿款藏哪儿了……我、不知道,四婶打我。”

全家人再次陷入震惊!

虽然是只言片语,但内容相当清晰啊!

白梨梨被气了个半死,咬牙说了句“我找她去”,转身就想追去四房——

“站住!”唐丽人喝道。

白梨梨急道:“妈,咱家的钱可真别被四婶儿偷了去!”

谈凤蕙则耐心地问白桃姬,“桃桃,那你跟她说什么了吗?”

白桃姬是很想说清楚的,但她发现这具身体是真的……多说几个字都不行,磕巴、还喘粗气,所以她就摇了摇头。

唐丽人皱眉,“你慌什么!桃子未必知道咱家钱放哪儿!”

其实白桃桃都知道。

主要是因为她是个“傻子”,所有人都不防她。

唐丽人和白正乾商量,“当家的,不如我把那钱存到储蓄所去吧?”

省得放在家里总招人惦记。

白正乾点头,“也好。”

谈凤蕙看了白二婶一眼,心想二婶的为人虽然信得过,但毕竟不是一家人,这钱财的事儿不好当着二婶的面说,就岔开了话题,“二婶,红豆和黄豆呢?”

这俩是她和丈夫白冬生的女儿和儿子,一个六岁一个还不到四岁。

今天是白正乾上县医院复查的日子,婆母唐丽人借了一辆牛车,正好谈凤蕙也怀孕八个月了,唐丽人就想着让她也一块儿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临行前谈凤蕙交代过一对儿女,让别出门,在家陪着四姑白桃桃的……

现在怎么不见?

白二婶道:“刚才还在呢!啊,对了……知青站那边儿不知怎么了,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她俩可能跑过去看热闹去了。”

正说呢,红豆和黄豆就手牵着手的跑了回来。

“妈妈!奶、爷爷!三姑你们回来了?四姑好!二奶奶好!”俩小家伙兴奋得不行,喊完了人以后就噼里啪啦地叫嚷了起来:

“妈,知青站那边打起来了,一个打十几个!那个大哥哥好厉害啊,挂了彩但是被打的那些人门牙都被打掉了……”

“妈妈,(有个)大哥哥——打人!大哥哥——气乎乎,大姐姐——哇!哇!哭!”

红豆年纪大些,口齿伶俐,说起话来噼里啪啦的连换气都不用;黄豆才三岁半,说话还用叠词,尾音拖得长长的,奶声奶气。

谈凤蕙看到一双儿女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有些生气,“红豆,快带着你弟弟去洗把脸,把手也洗干净。”

红豆人小鬼大,知道长辈们今天进城了,大约是捎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意识到这一点,红豆笑眯眯地拉着弟弟就跑。

唐丽人示意白梨梨过去把门关上,然后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打开袋子数了数,拿了几个包子出来,又接过白梨梨递过来的干净塑料袋,将白胖包子装好,塞给白二婶。

“这是我们在镇上买的肉包子,你也拿点儿去,家里一人一个……”

白二婶涨红了脸,“不要不要!大哥身子不好,冬生媳妇又怀着身子,你们吃你们吃!”

唐丽人,“买的时候就预了你们的!我们家也是一人一个!不过,多了可就没了哈!所以你悄悄地拿过去,用你这围裙遮一遮……要是被李翠儿发现了我可不认账!你也别赖到我这儿来,我压根儿就没买什么肉包子!”

白二婶被逗笑,但坚决不收肉包子。

白梨梨和谈凤蕙苦劝。

白二婶这才红着脸把肉包子藏好,说道:“今天中午吃面糊糊汤,我都已经做好了放在灶上,你们赶紧过去拿。要不然啊,怕是老三老四家的又要做手脚了。”说着,白二婶匆匆走了。

红豆领着弟弟黄豆洗完手过来,闻到香气,高兴得直拍手,“肉包子!我闻到肉包子的香气了!”

谈凤蕙连忙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

红豆会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点点头。

黄豆舔了舔嘴唇,悄悄问道:“奶,咱们啥时候吃肉包子?”

唐丽人笑了,“等你爸下了工,咱们一块儿吃,好不好?”

小家伙认真点头。

红豆扒着袋子数包子,“一、二、三……奶,怎么才九个包子啊?”

家里一共十一个人,就算二叔参军去了,那也还有十个呀!

“你二婶这几天不回来,去娘家了,”唐丽人解释道,“……等过几天奶去接她,到时候还买包子回来,那会儿再补一个肉包子给她好不好?”

红豆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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